一把把淩小姐撳回到眠床上,就獨自一人,顛顛地回屋裡的灶披間,燒“水潽蛋”去了。
李家嬸嬸前腳剛走了一歇歇,黃伯伯後腳就進了淩小姐的屋裡,黃伯伯跟弄堂裡的一群人把管家扭送去了派出所,回頭想想,淩小姐滿面孔是鮮血的腔調,唯恐老婆一個人服侍不過來,實在有點不放心,就獨自一人離開派出所,回來看看。
一進淩小姐的門,不看見老婆,只看見淩小姐安安靜靜靠在床橫頭,閉目養神,面孔上的血痕已經統統揩清爽了,一道嫩粉色的長疤橫臥在面孔上,雖然有點嚇人,但仍不失風韻。黃伯伯鬆了口氣。,想退出門去。
淩小姐聽到了聲音,抬頭,看見立了門前頭的竟然是黃伯伯,就像久未謀面的親人,一記頭坐直起身子,閒話還沒有講,眼圈不能控制地先紅了起來,憋了老半天,講:“我……我……終於看到儂了。”
淩小姐一激動,講閒話都不連貫,講出的閒話也有點詞不達意。
確實,儂講淩小姐哪能會不激動呢,自從淩小姐受傷破相以後,又一直見不到張老師,讓伊深感“愛”已經離自家遠去,伊最絕望的辰光,甚至想自暴自棄,起了放棄求生慾望的念頭,是黃伯伯給伊帶來了張老師的信,是這封黃伯伯帶來的信,讓伊重新燃起了對愛的信心,等於是黃伯伯幫伊在銀河上重新架起了鵲橋,給她帶來了愛的希望,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念。
現在,回到了弄堂,一看到張老師屋裡鐵將軍把門,依舊不看見張老師,一肚皮的疑問幾乎讓淩小姐再次要喪失信心,黃伯伯來了,一定會告訴伊張老師到底到啥地方去了,告訴伊張老師為啥遲遲不露面的原因,淩小姐要黃伯伯馬上幫自家答疑解惑,伊再也等不及了,伊再等下去,就快要會發瘋了。
黃伯伯看到淩小姐直愣愣看牢自己的眼神,閒話講得詞意不詳。一時不曉得究竟發生了啥事體,心裡有點發毛,諾諾的講:“淩小姐,儂想講啥事體?”
淩小姐再也顧不得女人的矜持了,講:“我要見張老師,黃伯伯儂告訴我,張老師到底到啥地方去了,為啥一直看不到伊人?”
原來淩小姐是為了見張老師,黃伯伯鬆了口氣,講:“我也一個多號頭沒有碰到過張老師了,我也在想,伊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就不曉得跑到啥地方去了。”
淩小姐一聽黃伯伯的閒話,整個人一下子懵圈了,結結巴巴地講:“儂……儂……是講,一個多……多號頭沒有見到過張老師啦?”
黃伯伯講:“是呀,一點沒有錯,張老師已經有一個多號頭沒有回過弄堂了。”
淩小姐叫起來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連串叫了好幾個不可能,講閒話同時,也不曉得啥地方來的力道,一記頭轉過身,一溜煙,人已經下了眠床,跌跌沖沖朝臺子跑過去。
黃伯伯更加奇怪了,不明淩小姐為啥不相信自家的閒話,為啥要如此激動,講:“真的,我講的閒話全部是真的。”還沒等黃伯伯閒話講光,看到淩小姐衝向臺子,一副跌跌沖沖的樣子,讓人擔心,黃伯伯趕緊上前要去扶淩小姐一把。
淩小姐並不理睬黃伯伯,一把甩開黃伯伯的手,奔到臺子邊頭,拉開箱子,從箱子裡廂拿出一封信,是張老師的信,轉身,眼睛直盯黃伯伯:“不久前頭,不是儂來醫院看我的辰光,幫我帶來了張老師的信嘛。”
黃伯伯一腦子漿糊了,不明淩小姐講點啥,一面問:“啥格信?”一面伸手想去接過淩小姐手裡的信,要看明白究竟是哪能一樁事體。
淩小姐就像唯恐一件珍寶會被人奪走一樣,閃電一樣收回信,握在了胸前,講:“是張老師寫的信。”
黃伯伯疑惑地講:“張老師的信?”
“是的。”
黃伯伯講:“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