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失落”,面對“寶寶的欺騙”,情緒沉淪,人的精神垮了,精神一垮,毛病也就像洪水,趁虛破堤而入,洶湧奔騰,把艾米麗淹沒了。整整一夜天,艾米麗都沉沒在病魔的洪水中,在生與死的掙扎中……
艾米麗渾身燒得滾燙,頭昏目眩,在昏沉中,艾米麗反而露出了微笑,覺得已經回家了,回到了非洲的老家,似乎看到了好溫馨的家,好愛的父母……在回家的美好中,艾米麗沒了痛苦,艾米麗昏睡了過去……
當太陽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一縷光亮,早上頭到了。
艾米麗在一陣痙攣中,從似昏似困裡驚醒過來,感覺世界像冰凍一般的寒冷,渾身打著寒戰,像死去過一樣的無力。
然而,在艾米麗的第一意識裡,無力地抬起眼皮的第一辰光,先朝門口看了過去,眼睛裡滿含著渴望,渴望寶寶會突然推門進來,衝向自己,給自己一個緊緊的擁抱,用伊男人的體溫,溫暖自己打著寒戰的軀體,渴望著寶寶給自己一個深深的吻,把所有的痛苦化為一縷青煙,驅趕,飄走。
可是沒有看見寶寶的身影,寶寶還是沒有來,也許再也不會來了。艾米麗絕望了,絕望得幾乎無意跟病痛搏鬥、掙扎了,盼望著死過去的解脫。
此刻,艾米麗反而有點興奮,有一種趕快了結的盼望。唯一的不甘的就是客死他鄉……
寶寶正一直惦記著艾米麗,伊想盡快碰到艾米麗。這幾天陰差陽錯地總是和艾米麗擦肩而過,艾米麗肯定會心焦如焚,寶寶曉得艾米麗的在情感方面的脆弱,艾米麗在感情上有過意外,受過傷害,對愛始終報以懷疑和排斥。在和寶寶相愛後,寶寶總是小心維護和擔心著會有啥意外,怕傷害到艾米麗。尤其,艾米麗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中國,處在有家不能回的窘境之中,艾米麗更是經不起意外……可是現在,寶寶實在沒法分身。
弄堂裡,一場紛爭,儘管沒有造成重大的傷害,不過,派出所還是派來了警察,還是照章辦事,一切程式必不可少,先去派出所做筆錄,然後開驗傷單,去指定醫院排隊,掛號,驗傷。然後再是批評教育,接受調解。
警察畢竟畢竟沒有火眼金睛,又啥人叫汪家好婆是天生一副弱者的腔調——骨折剛剛痊癒,走路也要撐柺杖,弱者總是能夠獲得同情,啥人好意思講一個撐柺杖的老人是肇事者?
理虧的顯然是寧波女人了,弄堂裡,沒有事體的辰光,大家相安無事,儂好我好,大家都好。現在有事體了,人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嚴先生,一個正在改造的嚴先生。儘管寧波女人跟嚴先生離婚叫關年了,啥人會忘記,嚴先生畢竟是寧波女人曾經擁有過的老公,曾經在一張眠床上困過覺,曾經在一口鍋裡吃過飯,近墨者黑,耳濡目染,千絲萬縷,萬縷千絲,一張臭底牌逃也逃不脫。底牌不好,要緊關子的辰光,就會被翻出來,結果,弄得整付牌局輸得精光。挨批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寧波女人身上,不僅挨批,還要賠禮道歉,承擔所有的醫藥費。
寧波女人感到委屈,寧波女人哭了,哭得悲天慟地,哭得怨天憂人。
在寧波女人痛哭聲中,迎來了新的一天。
在艾米麗的房間裡,電話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著,把昏迷的艾米麗又一次驚醒了,艾米麗艱難地伸過手去,拿過電話,只哼了一聲,卻無力講話。
電話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喂,我是阿普,照舊在樓下咖啡吧等你。”
是領事館的阿普,艾米麗聽到了,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像吹氣一樣對電話裡說:“救救我。”
阿普大驚,放下電話,直奔電梯而去。
正是飯店裡人員進出的高峰辰光,電梯樓層的指示針一格一停地慢慢移動著,大概每一層都有人進出電梯。阿普眼睛盯著指標,都快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