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當飯吃,衣裳淋溼了還要用水汰,浪費,不值。頓作鳥散狀,一鬨而散,各奔其家。
回到屋裡,雖然還會繼續嘰嘰咕咕地議論一歇,隨著燒飯的瓢盆鍋盤的聲音響了起來,隨著鍋子裡咕嘟咕嘟冒起了飯香咪道,人們的話題也就調了頻道。
這叫上哪座山砍哪種柴,弄堂裡的人向來懂得輕重緩急,就重避輕,燒夜飯的辰光,家家戶戶燒起了夜飯,燒夜飯最重要。
一場暴雨救了汪家。
看熱鬧的人散去,汪家終歸了安靜。
汪家好婆從被圍觀的憤怒情緒中返轉了回來。在藤椅裡,愣愣地坐著,心一靜下來,近一腔屋裡一連串的變故,寶寶傷心欲絕的樣子,又上了汪家好婆的心頭,心裡酸酸的,熬不牢的眼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順著面孔流淌不停。
艾米麗也找不出更多安慰的閒話勸慰汪家好婆,從背後,摟著汪家好婆,頭伏在汪家好婆的肩膀上,輕輕地婆娑著,講:“姆媽,事體已經過去了,不要難過了。”
汪家好婆不響,還是流著眼淚。
一滴水珠滴落到艾米麗的面孔上,是汪家好婆的眼淚水,艾米麗抬眼看到汪家好婆一副老淚縱橫,抽抽噎噎的樣子,心一酸,眼睛也紅了。
不過善解人意的艾米麗,不想引得汪家好婆更加傷心,抹了一把眼睛,忍住了傷感,講:“姆媽,該吃夜飯了。”
果然,汪家好婆趕緊用袖子管揩了一把面孔上的眼淚水,立起來,講:“喔唷,我去燒夜飯。”
艾米麗一把把汪家好婆按回到藤椅裡,講:”儂不要忙了,我去買兩客生煎饅頭和雙檔線粉湯當夜飯,儂講好伐?”
艾米麗一面講,一面尋了只鋼精鍋子出門去了。汪家好婆也暫且放下傷心,揩起了臺子,準備吃飯。
想不到,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弄堂裡突然開進來一輛小汽車,而且直接開到了汪家的門口頭,車子一停下來,就下來好幾個黑人兄弟,“嘩嘩”地朝汪家好婆屋裡走去。
又是一樁大事體,弄堂裡又被驚動了,家家戶戶,吃飯的停牢了吃飯,聊天的不再聊天。開窗的開窗,開門開門,頭伸出來了,耳朵也拉長了……
艾米麗出門買夜飯去的辰光,沒有關門,大門敞開,黑人兄弟一記頭就出現了在來汪家的門口頭,一字排開,領頭的輕輕敲起了門。
聽到敲門聲,正在揩臺子的汪家好婆一抬頭,看見門口頭黑壓壓一片,統統是黑人,嚇一跳,問:“做啥,做啥?”
黑人兄弟“咦哩哇啦”講了一通。
汪家好婆一句也沒有聽懂,一時頭裡,緊張起來,緊張得腳骨發軟,聲音發顫,一句閒話也講不出來……
3、
一旦把事體看透,也就不管是啥後果了,寶寶的心反而沉靜了下來,扭過頭,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看著窗外,看向繁華的馬路。
視窗外頭,還下著雨,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像給路面塗上了一層油彩,霓虹燈映在晶瑩的路面上,流光溢彩。很快 ,雨點大了起來,大顆的雨點砸落在地面上,濺起無數的水珠,在五顏六色的燈光映襯下,如同五彩繽紛的珍珠落入玉盤。行人都紛紛撐起了油布傘,油布傘罩在霓虹燈的彩色裡,不再是單調的土黃色,像五彩的萍蓮在燈河裡遊動……
突然,寶寶的眼睛瞪大了,看見飯店門口的臺階邊頭,開來一輛小汽車,小汽車一停下來,車門一開啟,衝下幾個黑人兄弟,撐開黑布傘,接下來,下車的竟然是自家姆媽……
寶寶腦子裡“嗡”了一下,人也“呯”的一下竄立了起來,朝阿普吼到:“為啥把我姆媽也拉來,儂要做啥?”
阿普還是一副笑容可掬的腔調:“是的,我不但把儂姆媽請來了,我把艾米麗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