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鈿蠻大。屋裡住在漢興裡,有一幢樓上樓下的石庫門房子。而寶寶伊阿姨是嚴家閣路一帶小有名氣的小美人,屋裡經濟也殷實,算得上門當戶對,兩家人家講好要結親的。結果寶寶伊阿姨偏偏是個愛情至上主義者,看中了踏三輪車的同學,就是現在的老公,死活不聽外婆的閒話。一時間,屋裡廂鬧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外婆氣得生病吐血,沒有兩年,就翹了辮子。有人講,外婆是被寶寶伊阿姨活活氣死的。到底是不是也講不清爽了,畢竟外婆是寶寶伊阿姨結婚兩年後才翹的辮子,要講有關係也只是有一點而已,關係不大。不過這個罪名已經落到寶寶伊阿姨頭上了,看樣子要背一輩子了。而且汪家和倪家因此接下了樑子,從此,兩家人家由愛生恨,老死不相往來,倒是不爭的事實。
寶寶接著講:“小毛頭伊爺喊牢我,我當啥事體了。結果,講了一歇閒話就問起儂了,打聽儂現在日子過得好伐。我看伊心思有點不正。我聽說,伊老婆前兩年走掉了。”
寶寶伊阿姨有點耐不牢了,揮揮手講:“吃酒,吃酒。人家的閒事少管。”
寶寶伊姨夫不買賬了,面色有點難看,手裡的啤酒杯朝臺子上一放,講閒話的聲音雖然不響,態度卻蠻強硬,講:“啥叫閒事少管?我看寶寶講的就是對,這個人,年紀一大把了,心思還不正。寶寶講吓去,我倒要聽聽這個男人要動點啥腦筋。”
寶寶一看阿姨和姨夫已經鑽進了圈套,更加講得繪聲繪色起來:“小毛頭伊爺講,現在踏三輪車生意難做,鈔票不好賺,當初,阿姨假使嫁給伊,就不會吃這種苦頭了。不過不要緊,現在假使碰到啥難事體,儘管尋伊好了……”
不等寶寶閒話講光,阿姨手裡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到了臺子上,講:“不要面孔的東西,撒泡尿照照看,伊也配講這種閒話?有兩個銅鈿算啥稀奇!”
寶寶一聽阿姨的閒話,就曉得阿姨的閒話是講給老公聽的,目的為了撇清關係,並沒有講到點子上。
果然,寶寶伊姨夫的筷子也拍到臺子上了:憤憤地講:“這隻黃鼠狼要給雞拜年,不動好腦筋。”
寶寶生怕話題被帶偏了,一偏就會變成了洩憤。趕緊接過話頭,講:“我當場就就把伊頂回去了,我跟伊講,儂懂得啥叫愛情,愛情首先要有愛,有愛才有情,才是真愛情,才是高尚的愛情。有兩個臭銅鈿哪能買得來高尚的愛情,有鈔票就想交換到愛情,談也不要談。我阿姨是個高尚的人,不是儂好比的。”講到這裡,寶寶偷偷朝阿姨瞄了一眼,看到阿姨笑了。心想,火候就要到了,馬上有添了一句,講:“阿姨儂講對伐?”
阿姨笑開了,趕緊擺擺手講:“寶寶抬舉我了。”
寶寶講:“不是我抬舉,是阿姨做得對,現在社會,叫關人金錢至上,沒有幾個小青年真正懂得愛情了。”
阿姨講:“寶寶講得對。現在的社會風氣真要好好叫整一整了。”
寶寶接下去講:“老土話講,有種出種,蠻有道理,就是講有好的榜樣才有好的風氣。我在非洲尋了一個黑人老婆,我一點也不覺著有難為情,一點也沒有感到自卑。我覺著不管種族,不管地位,有愛才有情。對汪家來講,我的做法有點叛逆,不過像阿姨,”
聽到此地,寶寶伊阿姨“霍”的一下立了起來,眼烏珠等得滾圓,急急巴巴地問:“儂,儂講啥?儂,儂已經結婚了?儂,儂尋了一個黑人老婆?
寶寶鄭重其事地點著頭,講:“是的,我曉得屋裡廂的人會感到突然,尤其姆媽會想不通,所以,我要先跟阿姨講,我相信阿姨會理解我的,還相信,阿姨還一定會幫我說服姆媽的。”
寶寶伊阿姨長長地嘆口氣,像瀉了氣的皮球,重重地坐回到凳子上,不響了。
寶寶走到阿姨的身邊,半跪了下去,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