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也燒不著火,只騰起濃濃的青煙,燻得山東張眼淚淌淌滴,鼻涕流得一嘴巴,一連好幾天,天天弄得焦頭爛額。
寧波女人遠遠地看著,暗暗竊喜,滿面孔的笑嘻嘻。心裡想,看儂哪能辦?
山東張一琢磨,明白了,有人暗中作梗,是啥人在作梗心裡也有點數目,調轉是別人,相打也肯定要打的,但,山東張不敢追究,生怕得罪了老土地,攤頭也沒得擺了。
從此只好辛苦點,揹著煤球麻袋,天天來回奔波……
寧波女人沒有了出氣的地方,還有點洩氣。
突然有一天,寧波女人看到山東張又把煤球麻袋又放在了屋簷下頭,沒有搬走。
寧波女人心裡一喜,夜頭裡,寧波女人又來使壞了,還加了一把勁,朝麻袋結結實實澆了兩大桶水……
一早,寧波女人又坐到木頭房子門口頭,要看山東張的笑話了。
結果,山東張的煎餅爐子照樣順利地點著了火,火頭還躥得老高,煎餅攤照樣順利開張。
寧波女人一打聽,原來山東張把煤球換成煤塊,煤塊燒前頭,還特地需要澆澆水,寧波女人等於幫了山東張的忙,做了義務勞動。
山東張得了便宜還賣乖,一面生火,一面嘴巴里還念念叨叨,聲音老老響,講:“煤塊一澆水,火頭燒得更加旺。”閒話好像是誠心講給寧波女人聽的。
一場遭遇戰,寧波女人沒有贏,當然憤憤然,不過心裡還是不得不暗想,這個死老頭子還真有一套……
4、
第二樁事體就是樓弄堂裡差點釀成一場“弄堂大戰”。
追根溯源,起因也是山東張的煎餅攤。
山東張對有知遇之恩的張老師感恩有加,又念及是本家,只要一看見張老師的人影子,遠遠地走過來,生意再忙也要騰出手來,先做一隻面料大一點的煎餅,醬料也特別多放一點,張老師剛剛走到煎餅攤前頭,腳還沒有立停,就搶先遞了上去。
張老師感謝得連連躬腰,一副謙卑的樣子,照平常講起來也沒毛病,這是禮貌……
不過,寧波女人不是這樣看的,寧波女人肚皮裡的本領就對山東張有一股怨氣,現在更加鼓脹起來。心想連弄堂裡為數不多的,最有文化的張老師,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竟為一卷煎餅折了腰,一吃“特殊煎餅”,胳膊就要往外拐。難怪當初要幫山東張的忙,支援山東張擺煎餅攤,現在看來起張老師當初的動機就不純。進而寧波女人看透了人心的叵測,於是從對山東張的怨恨連帶對張老師的人品也有了新的評價。
不能小看寧波女人的能量,寧波女人一旦成了“九斤老太”,就會舉一反三,對張老師樣樣看不慣,樣樣不適宜,在寧波女人眼睛裡,張老師幾乎成了隔壁偷斧頭的張三了。寧波女人還歡喜講,成了祥林嫂,逢人就講張老師,逢人就訴張老師。
因為寧波女人到處講,說講多了,大家開始琢磨起來,觀察起來。一琢磨,一觀察,有了重大發現,發覺張老師屋裡現在不燒泡飯了,天天早上拎只籃頭到煎餅攤頭裝煎餅,老婆、小囡一人一卷煎餅,捧著去讀書、捧著去上班。
這一發現,就讓每一個盯牢張老師從山東張手裡接過“特製的煎餅”的眼睛,更加盯牢張老師的另外一隻手,看伊是否掏鈔票。
不出所料,大家又發現,張老師的另一隻手並沒有掏鈔票。好傢伙,事體就大了。於是,大家的眼神變得兩樣了,不光有羨慕、更加有嫉妒,更加有恨了。
其實,這些人的本意也不是要幫寧波女人主持公道,只是想,有便宜,大家沾沾。張老師哪能好一個人獨吞呢?
於是,弄堂裡,人的心思也亂紛紛起來。
落雨天,張老師屋裡沒有人,被頭在雨裡淋著,也沒有人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