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刀摸儂的面孔,要摸一記,就看見噴出一泡鮮血,再摸一記,再看見噴出一泡鮮血……”
阿膩頭閒話還沒有講光,淩小姐就“噗通”一記跌回到了眠床上頭了……
3、
“操作工”這一夜天的“康樂球”,白相得昏天暗地,本來,前幾盤,“操作工等於盤盤通吃,一杆吃光所有棋子,衣裳袋袋裡竟然多了幾塊洋鈿。假使這個辰光,捂牢衣裳袋袋,跑路,賺到的幾塊洋鈿就是自家的了。偏偏“操作工”經不起別人噱,又上手了,結果輸輸贏贏,打成了拉鋸戰,等到老闆拍拍球盤,講:“好來,天也亮了,好結束了。”大家才肯收手,這個辰光,“操作工”袋袋裡只剩了買一副大餅油條的鈔票了。
老早打“康樂球”來點小賭賭是地下行為,“康樂球”室裡,窗簾板釘拉得房間裡墨墨暗,只要一開打,就是昏天暗地,不曉得天日,沒有早夜。等老闆拉開窗簾,一看,果然,天已經大亮,這個辰光“操作工”剛剛想起來,姐夫關照過伊,早上八點鐘要去見凌老闆的事體,伊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電鐘,辰光不早了,假使遲到,人家凌老闆不認賬了哪能辦?一急,想直接趕到工廠,去見凌老闆,大概還來得及,想不到,一摸袋袋,姐夫寫的紙條還放了屋裡,沒有憑證,人家凌老闆哪能肯相信?“操作工”額骨頭上冒出了冷汗。
“操作工”趕緊一路小跑,從天目路跑到寶山路,又跑過寶通路,轉彎跑進了天通痷路,路程不算短,跑得又急,“操作工”渾身被汗水浸透,肚皮還餓得咕咕窮叫,在弄堂口的大餅攤頭上,用僅有的幾份洋鈿買了一副大餅油條,繼續朝弄堂裡跑……
“操作工剛剛跑進弄堂,就被人攔牢,講:“儂屋裡出事體了。”
“操作工”腦子裡嗡的一下,像炸開來了一樣,伊想到了阿膩頭,伊想到了阿膩頭還躲在自家屋裡的眠床底下,出事體肯定出在阿膩頭身上,阿膩頭一出事體,又肯定要連累到自家,不要講剛剛有希望得到的一份工作又要泡湯,說不定還要被請進去關兩天,一想嚴重的後果,手也抖了,手裡的大餅油條還沒有來得及咬過一口,也抖得落到了地上,伊也顧不得去拾,拔腿就想朝屋裡奔去。
“操作工”剛剛跨出一步,又被人家一把拖來,講:“儂不要回去了,”
“為啥”
“儂最好不要回屋裡,也不要碰到阿膩頭,冤家路窄,伊肯定已經恨煞儂了。”
“操作工”又是不明白,問:“為啥?”
“算儂額骨頭高,捉阿膩頭,派出所所長重視得不得了,親自帶人來捉。警察講,阿膩頭是流竄犯,是儂檢舉揭發了阿膩頭,昨天夜裡竄到儂屋裡來報復了,幸虧儂昨天夜裡不在屋裡,否則肯定要吃苦頭了。”
這樣看起來,可見派出所所長的手段是蠻高明的,把事體處理得妥妥貼貼……
當然“操作工”不曉得其中的原委,也當然,派出所所長不會讓伊曉得事體的原委,曉得了反而沒有好處。
“操作工”正聽得一腦子糊塗的辰光,看到阿膩頭被幾個警察押著,從弄堂深處走出來,阿膩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路過“操作工”身邊的辰光,看也沒有看“操作工”一眼。跟在後頭出來的所長,路過“操作工”身邊的辰光,稍稍停留了一歇歇,講:“不要忘記去見凌老闆。”
“操作工”雖然腦子裡還是懵懵的,要去見凌老闆的事體還是記得清清爽爽的,不會忘記……
風雨過後,弄堂裡又歸平靜,大家回屋裡去,各自吃自家的泡飯去了……
阿膩頭依舊一肚皮狐疑,懵懵懂懂地回到屋裡,看到眠床鋪板翻開,眠床底下,灰塵上頭,一個人影子還可以看得清清爽爽。看樣子,阿膩頭是在眠床底下被捉牢的,捉牢的辰光大概還困得正香,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