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卻一下子戳到倪先生的痛處,心一顫,怒了:“不可理喻。”轉身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妻子哪能肯罷休,衝上去推門,“咔嗒”一聲,門被倪先生反鎖了。
倪先生的鎖門,更加激發了妻子的怒氣,愈加一不敗,三不休,乾脆重重地拍著房門:“儂不要以為一關門就了事了,有本事就出來講講清爽。”
房間裡沒有回應。
碰了只軟釘子,妻子更怒上加火,火上澆油,講:“儂有骨氣的,就不要躲在間房子裡。”
房間裡依舊沒有動靜,等於是冷暴力。
妻子幾乎頭頂竄出火來了,閒話講得更加沒了清頭,專揀刺心的閒話講:“是男人,就馬上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房子。”
妻子這一講,連伊自家也嚇一跳,趕緊收牢了嘴巴。
房間裡靜默起來,靜默了叫關辰光……
房門終於開了,倪先生出來了,依舊穿著寧波女人給伊穿的新衣裳,一頂呢子禮帽戴得端端正正。看也沒看一眼妻子一眼,就朝大門口一直走去。
妻子一看苗頭不對,急了,上前去拉。
倪先生把妻子拉著自家胳膊的手輕輕撥開,開啟了大門,走出了大門,關上了大門……一切都有條不紊,就像每天出門去上班一樣。
有人講過的:男人對老婆的胡攪蠻纏不再發脾氣了,一家人家的日子也就走到頭了。
妻子哭了……
2、
凌老闆剛剛想起來,長遠沒有看見女兒——淩小姐了。心裡不由一驚。
前一腔辰光,大概因為老百姓生活安定,市面好起來了,味精銷路好到脫銷,廠裡的生產卻上不去,產銷脫節,廠裡的生意,眼看要被其他廠壓下去了,管生產的凌老闆要吃軋頭了,急得團團轉,於是,吃在廠裡,困在廠裡,改造裝置,上通下達,忙於疏通,改進貨源,提高產能,一圈忙下來,雖然廠裡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也總算屁股可以在凳子上坐一歇了,等到屁股一碰到凳子,才發覺,一眨眼功夫,幾個號頭過去了。這個辰光才想起屋裡,想起了淩小姐。
凌老闆覺著淩小姐自從離家出走以後,就一直沒有看見過,女兒真的不回家了?到啥地方去了?凌老闆心像吊了起來,十八隻桶在七上八下。深恐淩小姐真出事體了,心裡一急,急忙四處打聽訊息。
淩小姐住到了單位的值班室裡,把值班室當成了屋裡,還把單位裡的值班任務全包了,對單位裡來講,省了人工,又節約了值班費,單位像拾到了一隻皮夾子,何樂而不為。
養尊處優的淩小姐則是日裡要上班,夜裡要值班,人瘦了一圈,不過住的地方也算是有了,安生了。
畢竟值班室哪能好跟屋裡的洋房相比。有幾次,悄悄跑回過屋裡去看看,洋房裡卻鐵將軍把門,毫無炊煙之息,非但不看見爺,連孃姨也不看見蹤影,一包怨氣,又回了值班室。
父親尋過來了,要接淩小姐回屋裡。
淩小姐和父親,幾個號頭不曾見面,看見見父親面孔灰頭土臉,西裝皺巴巴,皮鞋蒙了一層灰,百感交集起來,心一酸,眼睛裡含起了眼淚水。
凌老闆被淩小姐的眼淚水弄得鼻頭也酸唧唧起來,為了掩飾做爺的軟肋,掏出手絹,假裝擤了擤鼻頭,擺出一副做爺的腔調講:“鬧好了伐?跟我回去。”
淩小姐當然想回去,卻看見父親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點柔情也沒有,心裡有點不是個咪道。
凌老闆又加了一句:“儂不想回去看看司馬楊清?還生人家的氣?講給儂聽,前兩天,伊倒是還講起儂了。”
當初就是為這樁事體離家出走的,現在這種辰光父親還要提戳心境的事體,淩小姐眼淚水流出了眼睛,氣惱地說:“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