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死心,也不相信典當員的閒話,伊想到其他的典當鋪去試試。
李家嬸嬸依稀記得,在大時鳴鐘也有一家蠻大的典當鋪。路雖然蠻遠,乘公交車要轉好幾次車,路再遠,也要跑一趟。
不過,這一次李家嬸嬸不捨得再白白地浪費公交車票的銅鈿了。靠著“11”路,風塵僕僕趕往大時鳴鐘典當鋪,進了店堂間,掏出絹頭包,開啟,取出金戒指,交到典當員手裡。
這位典當員和藹多了,話也肯多講叫關了,接過金戒指,在手裡掂了掂講:不是為難儂,看看這隻金戒指又大又重,平常確實不多見。可惜不是真貨,假使是真金,分量還要重叫關。這隻金戒指外頭是包金,裡廂是銅,內行的人一拿到手裡掂一掂,就會掂出真假的。”
李家嬸嬸聽得面色也變白了,失望的得腿肚子也發軟了。
典當員蠻會看三四的,看出了李家嬸嬸失望的情緒,閒話調轉槍頭:“不過,這隻金戒指雖然不能典當,平常帶了手裡廂,別人也看不出來是真是假,裝裝樣子,還是蠻扎臺型的……”
李家嬸嬸聽了典當員閒話,從心底裡覺得刻薄,刺耳。不等典當員閒話講光,一把拿回金戒指就走出了店堂間……
李家嬸嬸有點病急亂投醫的腔調了,又打聽到了幾家典當鋪,一一嘗試著,都一一失敗了。
李家嬸嬸走出最後一家典當鋪後,心死了,人感到筋疲力盡了,滿腹的沮喪,一腦子全部是混亂。想到,所有的憧憬,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寄託統統像做了一場夢,醒來,被打得粉碎,還是隻有空空的兩手……救老公的鈔票從啥地方來?接下來的路哪能走?路在啥地方?都不曉得,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不可企及、不會成真的夢。李家嬸嬸直想哭,大庭廣眾的,想哭又哭不出來,憋著,心口一陣陣地在痛……路走得跌跌撞撞,像夢遊一般,竟然一頭撞到了上街沿的電線杆上……
“女同志,儂沒有事體伐?”有路人湊過來問。
李家嬸嬸一嚇,驚醒了,回答著:“沒,沒有事體。”等路人走開後,李家嬸嬸乾脆靠在電線杆上歇了一歇,李家嬸嬸發覺金戒指還捏在手裡,伊掏出了手絹把金戒指包好,放進了衣裳袋袋裡,當手從袋袋裡抽出來的一剎那,心反而一輕鬆了……奇怪了,人被逼到了絕境,心死了,反倒看淡的一切,一顆繃得緊緊的、沉重的心好像也輕鬆了,有了一個念頭:金戒指可以還給汪家好婆了,也不用害怕見到搶救室的小護士了,老長一段辰光壓抑在心裡的道德拷問終於放下了……
不過,唯一的難題又擺到了李家嬸嬸的門前頭,救老公的鈔票哪能湊齊,等到老公要手術的辰光,交不出鈔票,哪能辦,李家嬸嬸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