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能不能恢復,他心中也實在沒底。
蕭韶甚至不會認得他,也或許下一刻就會像殺掉皇后那樣殺掉他。
但林疏知道自己不能走。
蕭韶就算真的徹底不再是人,為怨氣所控,變成橫行世間,掀起怨鬼之世的大魔,他也就當自己養了一隻黑雞崽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
蕭韶沒有動,只站在這萬古長夜滔天血海中,看著他。
眼神之冰冷,無法言說。
林疏走到離他極近處,伸手按上他的左胸。
今日上午還像正常人那樣跳動的心臟,此時已經徹徹底底停了。
他抬頭望蕭韶,輕聲喊:“蕭韶?”
沒反應。
再喊凌鳳簫,喊大小姐,喊殿下,喊韶哥,連表哥、哥哥都喊了,都沒有反應,蕭韶甚至又感到聒噪,不悅地蹙了眉。
這人不悅,那是要把人挫骨揚灰的。
林疏只得後退了幾步。
下一刻,蕭韶化身霧氣,消散了。
幻身只能幻走自己的本身,身外之物噹啷一聲落地。
蕭韶只有一個身外之物,那就是無愧刀。
林疏:“……”
走了?
他有一絲窒息。
刀都不要了,這次是真的危險了。
危甚。
他撿起無愧刀,又看見落在一旁的羿日神箭,想了想,也帶上。
還是要找蕭韶,去哪裡找呢?
他茫然回頭望,見來路已經被無邊的血海填充,連路都看不見了。
他又放出神念,觀察方圓千里的情況。
鳳凰山莊被血霧之海淹沒,而這方圓千里之地,則被漆黑長夜覆蓋。
或許更遠處,乃至整個世間都是如此,但他神念也有限,看不到了。
當務之急還是找到蕭韶,至於能不能哄回來,另說。
林疏茫然地抱著刀在山莊穿行,可是血霧之濃,只能看得清身邊一尺的東西,無異於盲人摸象,大海撈針——甚至有幾次險些撞牆。
林疏對著血霧喊了幾聲“蕭韶”,也沒有任何回應。
陷入絕望之際,無愧忽然顫了顫。
似乎是吸飽了血,這柄刀的血煞之氣濃到了幾乎要滴下來的程度,比之最初的那把無愧,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果子也曾說,折竹可以變人,同悲可以變人,天底下所有的兵器都可以變人,但無愧,對不起,他一個果子都不會給無愧吃的,因為這刀殺伐太重,血氣太濃,又是上古的神兵,會變成怎麼樣的殘暴之人,可以想象。
但是此時,林疏卻顧不得這麼多了,無愧實力增強,也就意味著刀的靈性增強,兵器和主人之間精魄相連,它或許能感知蕭韶的位置。
當即便問無愧:“你知道他在何處麼?”
無愧又顫了顫。
似乎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