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他臉色不對,無愧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他:“你怎麼了?”
無愧的語調一直和常人不同,是千年前的人們說話的習慣,有時過於平鋪直敘,有時又有奇異的頓挫和轉折,兩年來,他一直改不了。
像一個人。
五年前,有一個人,說話時也有特殊的腔調。
那個人,他還有一雙血紅的眼睛。
林疏:“你方才殺人……”
“是殺了。”還沒等他說完,無愧就打斷了他,態度十分消極:“我早和你說了,我就是這樣壞。”
“不,”林疏蹙了蹙眉:“你殺人的方法……”
“哦。”無愧冷漠後退了幾步:“你嫌髒了?”
“並非。”林疏按了按眉頭,發覺自己根本沒辦法和無愧交流,這孩子的脾氣生來就是這樣邪僻。
無愧勾了勾唇角,緩慢道:“你覺得髒……我也沒有辦法。”
說罷,轉身就走。
林疏按住了他肩膀:“站住。”
無愧掙開他,遠離他身邊。
林疏道:“你……記住跟好我,不可單獨在外,神魂不夠的時候,我們立刻走。”
無愧還是那副厭世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你怕我落在這裡?”
林疏拿他沒有辦法,也逐漸失去交流能力:“走吧。”
無愧垂了垂眼,卻始終不靠近他,綴在後面默默跟著。
林疏被他搞得心緒雜亂,停了腳步,抓住他的手:“你生氣了?”
無愧血紅色的眼珠冷冰冰看了他一眼,開啟他的手,一言不發進了青冥洞天裡。
第204章那個
鳳凰莊主還認得林疏。
她道:“數年不見,仙君容顏未改。”
這麼多年來,林疏也終於學會了怎樣與人正常交流,他道:“莊主亦然。”
——便不再客套,大小姐命在旦夕,要立刻去救。
鳳凰山莊是江湖門派,沒有皇宮裡那麼多的規矩,林疏一眼就看見帳子裡,床上躺著的那隻小鳳凰。
房裡置著冰塊,床頭由寒玉砌成,可怎麼都壓不下他體內的灼熱靈力。
凌鳳簫就這樣躺在床上,穿一身大紅的紗衣,玉琢一般的小臉,鴉羽一樣的睫毛微微動著,透露出主人正在承受的痛苦。
林疏道:“煩請屏退眾人。”
房中便四下無人了。
林疏坐在床前,握住凌鳳簫的手。
這動作他已經做過許多次,凌鳳簫體內經絡的走向,他甚至比凌鳳簫本人都要清楚。
冰寒的真氣輕輕緩緩注入他的經絡中,冰炭相息,狂亂的熾陽靈力就像遇水熄滅的火焰一樣,漸漸漸漸平息了。
凌鳳簫的呼吸平穩許多,因疼痛而繃緊的身體也放鬆下來,唯獨被林疏牽著的那隻手,彷彿本能,又彷彿溺水者抓住稻草,緊緊回握住他的手指。
林疏便想起很多年前那天,表哥第一次在他面前昏迷,他輸完靈力,就被這人緊緊抓住了手,分之不開,只得被他牽手睡了一夜。
不由自主地,握著凌鳳簫的手,他輕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