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仰光總醫院,天台接近太陽,最高,也最熾熱。
少年俊面拂風,短袖白襯衫隨性擰開兩顆釦子,領口松敞掛著墨鏡,頎長身軀矗立於防護欄後,關心詢問,“下學期去法國,爸媽同意了?”
“系裡昨天發的郵件,還沒來得及告訴爸爸,媽媽讓我自己決定。”妹妹明豔容顏掛滿內疚,獨自坐在兩步外的石臺。
霍暻慵散揶揄,低笑兩聲,“行,真行,一個決定直接送副司令進醫院了,想不到我妹妹兩句話比槍把子還好用。”
聽哥哥開玩笑,霍曦心中翻起愧歉,抿抿唇,“長痛不如短痛,這樁婚約於我和他而言都是負累,梭沙大哥一直在活遭罪,我也很怕還不起這份情。”
“願意遭罪就讓他去遭!”霍暻叱道,神色驟沉,“仰光大選,軍方會佔總選票席位的四成,以梭沙現在的軍銜至少佔軍方席位的百分之十。你大發善心解除婚約,在仰光政府和其他老軍閥眼中不過是父親失去得力臂膀的證據。”
“我不相信一場婚約能動搖梭沙大哥對爸爸的忠心。”她篤定道,“他不會因為我受其他人的籠絡,對父親產生威脅。”
“一個拿鞭子抽自己的瘋子什麼都豁得出!”霍暻銳眸陰鷙,骨節分明的手緊握護欄,“可憐他遭罪還不如可憐你親哥。大選將至,一旦梭沙倒戈去捧蠢老頭的傀儡,我得砸多少錢買選票換人情才能補那百分之十的窟窿。”
“暻哥哥,新聞說軍方不會操縱”
“新聞?我拿七千萬美金給拜佔是為了聽新聞麼?!如果不是這筆錢,你以為他會那麼好心把仰光政府幫零號囚犯出獄的把柄告訴我?”
親哥哥的斥怪令霍曦嬌容微白,她無助地笑了笑,“哥哥,我以為你幫梭沙大哥勸我,也會從親情入手,而不是擺出冰冷冷的鈔票和選票。”
聞言,霍暻平復心頭浮躁,回身退了兩步,同她一起坐上石臺,就像小時候他們並肩盪鞦韆。
伊洛瓦底江廣袤,可雙生子嘮家常只能選僻靜無人的樓頂。
頂層日光刺眼,少年俊美五官攏上光暈,兩隻胳膊反手撐住石板,高傲抬頜,“就算親情,你也該想想阿曜什麼時候能回家。再者,我犯不著幫一個糾纏我妹妹十幾年的黑臉怪當說客。”
他停頓,睜開眼,遠眺前方,“如果不是大選,就算阿爸不同意你退婚,哥哥也能幫你,可現在,牽一髮動全身,時機太差了。”
身為軍政繼承人,霍暻具有相當敏銳的前瞻性,極頂層的每個決定都能引發連鎖反應,如今已到了不得不向妹妹說明利害關係的關頭。
窟窿,天才也填不起的窟窿,他根本無法詳言其中的利益和權利鬥爭牽扯多少人。
一番話言盡至此,兄妹之間陷入靜默,熱帶暖風吹得人心顫。
良久,霍曦才幽幽啟口,“我明白了。”她起身離開石臺,囑咐哥哥,“你先在醫院顧好梭沙大哥,我回家煲些湯送來。”
“你自己做?”
“拿親手做的東西道歉才有誠意,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