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先生面部的肌肉緊繃著,一字一句,帶著一種極度的反感:「你什麼意思。」
「出現在我家,拉著別人說一些自以為正確的話。」
在小舟看來,這是兩隻同樣兇猛的叢林野獸,同宗同源,一樣的令人畏懼。
而在野獸的法則裡,同類相斥。
江寄和江乘風,其實是多麼相似的兩個人。
冷漠,嘴毒,不好相處。
只是一個擁有愛人,一個失去愛人。
一個尚且年輕,一個已經老了。
小舟忽然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
計程車上這個垂垂老矣的男人拒絕小舟的介紹,說他來過江城很多次,不是因為江寄,是因為江城也是她在的城市。
但他的愛不會再重來了。
江乘風正了正帽子,無視江寄的憤怒。
反正他是個脾氣很壞的男人,一個即將老去的老頭子。
「不會再來了。」
說完,江乘風目不斜視,沒有和江寄或者小舟告別,從這個家門口消失。
留下一片埋有隱雷的語言戰場。
小舟和江寄對視,兩個人久久無話,就像不知道該走哪一步不會引爆地雷,不知道該說哪一句話溫柔撫慰。
江寄忽然快步走過來,猛地抱住小舟,深深地要把小舟勒進自己的血肉中。
小舟也撫上他的背。
過了一會,江寄皺眉道:「有煙味。」
小舟解釋道:「剛才你爸爸抽了根煙……」
江寄皺緊眉。小舟發現了父子倆的一點不同,江寄極度反感煙味。
於是今天后面的時間,江寄挽著袖子,開窗通風,扔菸灰垃圾,噴空氣香氛,大費周章做一趟家務,確保這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家裡,不再有別的味道。
固執,還挺可愛的。
……
江寄的父親就只來了這麼一次,沒有任何後續。而現實生活裡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沒有太多的伏筆和連續。
可江乘風留下的影響依然還在。
不在小舟這,是在江寄身上。
小舟起先不知道,他太忙了,不在家,疏忽了。
直到他生日那天。
江寄竟然越過他,主動先和班主任請了半天假,要帶他出去。
小舟茫然地坐進車裡,問江寄:「我們去哪?」
小舟心裡還挺不可置信的,因為以江寄一貫的沉穩來說,不太可能幹出慶祝生日而給小舟請假的事。小舟和江寄從不把學習當做兒戲。
過生日只是形式,重要的是彼此相愛的真心,禮物和大餐都可以週末回家再補。
那有什麼是今天非做不可的?
結果接下來的一切讓小舟全程震撼。
江寄帶著小舟、小舟的證件和他的證件,去做了房產的部分贈與。
新的房產證上從此增加了小舟的名字,和江寄並在一起。
江寄握住小舟的雙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他今天種種一切的舉動都太瘋狂,因此這個大庭廣眾下的吻竟然成為最冷靜。
「這是我們共同的家。」
基於現實的種種因素,法律不能保障婚姻,戶口受限於學籍與高考,那麼就讓金錢與法律契約成為最有效和迅速的保障。
雖然俗氣,雖然瘋狂,但江寄圖一個能讓他們名字並列的方式。
何況情比金堅。
「生日快樂,小乖。」
「今晚可以不可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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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五一快樂,這章有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