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可愛……一定更好吃吧。」
「……」
江寄感覺自己都聽到了小舟吸溜的口水聲。他無言,為自己把小舟猜得那麼矯情無語,也有點為小舟無語。那麼一大袋肯德基吃下去,難道小舟還沒有飽?
然後看到小舟捉弄成功的得意,他嘿嘿一笑,再在江寄面前表演貪吃的饞樣,很逼真,小舌頭耀武揚威地在嘴巴外頭晃蕩一圈。
「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
小舟矯揉造作地表演完,立刻獻寶地問江寄:「是不是很像?」
「什麼很像?」
小舟「啊——」了一聲。
「原來江老師你沒有看過啊,就是《撒嬌女人最好命》,那時候好流行的。阿姨和老師們看的時候,我們就跟著看,那個叫蓓蓓的女孩子用臺灣腔說『怎麼可以吃兔兔?兔兔那麼可愛。』的時候,我們所有的小朋友都跟著嘆氣。」
江寄發現小舟還挺有講故事的天賦的,而他是一個合格的聽眾。
「為什麼?」
小舟義正詞嚴地說:「兔兔那麼好吃!怎麼可以不吃!」
要知道,沒有一隻兔子可以活著蹦出四川盆地。
小舟給江寄科普完錦城與麻辣兔頭的夙世因緣,用一句感嘆作了結尾:「那時候我們幾個就想,這個電影太不照顧我們了,下次等蓓蓓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要人手一個麻辣兔頭,邊啃邊看。」
「後來呢。」
江寄覺得他能這麼一路聽著小舟說。
「後來啊……」小舟陷入回憶,微笑道,「當然有吃上啊。」
「很想家的時候,我就會拆一包麻辣兔頭。」
密封袋裡的辣椒味沒那麼正宗,但有鄉愁時候,也最怕家鄉的味道正宗。
時至今日,小舟也不知道偶爾湧上的委屈和思念到底是什麼,但他將其作為自己和家鄉的最後一絲牽繫好好留存在心裡。
江寄空出右手,揉了揉小舟柔軟的腦袋。
小舟依賴地輕輕回蹭。之前帖子裡的那句話沒有錯,說小舟饞江寄的身體,但小舟覺得這個答案還應該更細化。
他喜歡江寄的手掌,喜歡江寄的臂膀,喜歡和江寄牽手,更不要說擁抱。他比小舟高那麼多,彷彿小舟一輩子可以信賴的依靠,小舟多希望自己和對方能夠永遠維持在起碼這樣的關係裡;但他又會想到,江寄會比自己先老,到時候江教授會變成江爺爺,一米九說不定也會變成一米六,那小舟又希望,自己應該再長高、長大一點,變成能夠讓江寄依賴的那個人。
「先生呢,先生的家在申城,你偶爾也會想家嗎?」
又比如。
「如果爸爸媽媽在申城的話,您過年也要回去的吧。」
先前沒有問的話、捨不得問的話,現在又都可以問了。可小舟不覺得自己是反覆無常,他只是想到了也許江寄也會想家,江寄的父母一樣會想他,而江寄本來也要回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小舟已經可以擁有江寄的三百五十八天,剩下的春節七天得還給人家。
「看情況吧。」
江寄又揉了揉小舟的腦袋,然後收回手。
他解釋道:「我父親是警察,常年在一線,也不一定過春節。」
小舟粗略算了下年齡,江寄的父親基本上已經到了退休年齡,但還能長期堅守工作崗位,不由得肅然起敬,也湧起對江寄的心疼。是,警察高尚且辛苦,但愛一個人總難免偏愛,小舟更多會想:那江寄在小的時候又過了多少個遺憾的春節呢。
「那到時候再看情況?」
「你回去的話,我就看家,你沒回去,我們就早點準備年貨?」
江寄心裡淌過一陣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