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和你說啥,你這個作息點鐘,完美避開的。」
在一個社群裡,出租戶是社群工作的重難點。出租房的業主遇到某些問題時,通常義正辭嚴要求和普通業主同等待遇,但還有不見光的一群人,寧可自己是社群生活裡永遠不要被注意的存在。就是群租戶。
他們是徹徹底底的弱勢群體,但同樣也是一個社群裡的不可控。原本好好的屋子被房東割得亂七八糟,一戶三居室通常最後能住七八個、乃至九個十個人,把能包進來的儘可能包進來,陽臺也能整出一間,煤氣水電隨意牽拉改裝。這座城市霓虹絢麗,吸引飛蛾撲火,於是被燈管燙死,留下一個個焦黑的屍骸。
小舟點點頭。
「我記著了,謝謝你提醒,真去上班了。」
「嗯,拜。」
「拜拜。」
真出了門,小舟被迎面刮來的風凍得一哆嗦,瞌睡蟲徹底跑了,只剩肚子裡的饞蟲。這下子就更非吃不可了,於是小舟在室友同款的基礎上還多加一根火腿腸,伙食標準直接破錶。
小舟推著車停在背風口,縮著腦袋,花幾分鐘把頂配餡餅吃完,滿足地摸了摸肚子。
他手掌上方就是呼呼大睡的史努比,呼,呼,新的一天,白色小狗吹美夢泡泡,小電動也載著小朋友也開始勤奮致富。
……
小舟忙到七點半,提前設好的手機鬧鐘滋啦啦地響。
小舟卡時間一向很準,他這會手頭上的單子正好送完,他掉頭去買紅腸粉,剛出鍋的熱氣悶進塑膠盒裡,就被小舟提溜著跑。
八點出頭,小舟人已經到了江寄家門口。
輸入密碼,門開了,是大門,也是浴室的門。
走廊過道,小舟和剛洗完澡的江寄打了照面。
小舟的聲音很亮,小舟的聲音很小,一句「早上好」,在見到開著三粒襯衫扣的江寄時,就彷彿搭了一次激流勇進,只是真的激流勇進濺得人一身濕,小舟卻遭了一身熱。
小舟飛快地走到餐桌邊,把早餐放在桌面,然後就和麵壁似的,腦袋低得都快栽到他自己打包的早餐裡頭去了。
江寄迅速繫好剩餘的紐扣,走近以後對小舟說:「剛洗完澡就聽到你開門聲。」
江寄的解釋合情合理,小舟哦了一聲,這才又和對方說了一句:「早上好。」
但男孩子的目光有些彆扭地、同時又飛快地瞥了一眼男人的下腹,隨後可惜地發現人家已經規規矩矩把襯衫穿好了,剛才他看到的一些東西好像的確就是他的錯覺,是他荒唐的想像。小舟有些羞、又有些氣,也不知道是氣江寄沒穿好衣服就出來見他,還是氣自己無意中亂看。
江老師竟然有人魚線啊……
小舟可能以為他的目光足夠隱秘,但他不知道這對於一個成年男性來說的確是一種冒犯,甚至暗示。
他的目光扭捏,他的目光好奇,他的目光還有一點點驚嘆和崇拜,目光幾次移開又瞥來,就像不乖的爪子,撓得人心肝癢,江寄的紐扣繫到最上一顆規規矩矩,但他滾動的喉結不規矩。
男人甚至覺得他早晨的澡白洗了。
到底是老道的成年人,有些衝動強硬就能鎮壓,江寄喝了半杯白水,邊拆開外賣盒,邊問小舟:「這會就走?」
小舟點頭:「嗯嗯,等會九點以後就沒得送了,可以休息一會,所以我這會再去送一兩單。」
這樣的對話發生在最近以來的幾乎每一天,他們前所未有的熟悉。
江寄還是「僱」了小舟,在他早上沒早課的時候,就讓小舟大概八點幫他送一份早餐,省去了每天早起點餐和等待的麻煩。而江寄為了更方便,家裡門鎖的固定密碼告訴小舟,還給小舟微信轉了一筆小几百的錢,讓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