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狗從車窗探出腦袋,小舟在江寄的世界裡探出腦袋,留下最可愛的爪印。
他用實際行動讓江寄放心。
江寄便也會回以同樣。
如果手機沒靜音,拍照的聲音被人聽到,就比如現在。今天江寄比小舟早吃飯,他成了先發的那個,鄭博和老師一塊吃食堂,眼神中就流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過了一會,小舟「禮尚往來」,鄭博也不是故意,但誰叫他好奇,偏生眼神還那麼好。
江寄看完,摁掉螢幕:「看什麼。」
鄭博:「呃……您是在……?」
「收作業。」
鄭博不是很能理解這份作業,而且很想問誰有分量還收江教授這麼一份「作業」。
……
小舟變成了主動方。
他有很多溫柔的關注,也有很多熱切的表現。他一再剋制了,但真心成指數疊加,讓江寄捧得滿滿當當。
江寄有追逐愛的本能,本能促使他主動,從當初到現在,他一再打破社交距離靠近小舟,好像冥冥之中,他會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樣的靈魂伴侶。但很不幸,他同時又毫無愛的經驗。儘管他強勢,可以穩健地邁出每一個前進的步伐,但在現代社會的評判標準裡,他依舊是愛無能的患者。而愛這種頑疾,牽一髮動全身,會擴散會轉移,讓大學者前功盡棄,而小舟變成最難解的文字。
這種感覺當然不是煩悶,但滋生難以言喻的焦躁,只是在江寄看說小舟的每一個瞬間,又莫名其妙地煙消雲散。
現在,小舟從他的椅子旁邊探出腦袋,江寄親眼見證他想偷襲但沒成功,於是狡黠到失落。
「你怎麼又不吃啊。」
鮮艷欲滴卻一顆沒少的草莓成為小舟指控江寄的「證據」。
江寄從小舟那裡收回眼,重回文件的段落。
「忙,忘了。」
哦,他十分鐘前就看這個段落。
「好吧。」
聽起來小舟似乎有一點不高興,那一秒鐘江寄的心臟就跟著抗議,在江寄的胸腔裡發出很大的聲響。
但事實證明,心臟沒有抗議,小舟沒有生氣,一切是江寄為愛而生的多疑,和軟肋。
小舟趴在他肩膀,聲音小得像只小蛔蟲一樣鑽進他耳朵裡。
「還想著你多吃一點呢,現在我洗完澡出來,你可就搶不過我了。」
江寄忍俊不禁,他徹底從這篇十分鐘看不完一段的文件裡解放自己,背靠在椅背上,轉過頭去看小舟。
「這一盤是不夠你塞的。」
別看小舟吃什麼的都是小口小口,但頻率卻很快,江寄和小舟一起吃飯,往往都是小舟先清底。
小舟沒想到江寄會在這取笑他,橫眉豎眼。
「我怎麼可能?現在草莓好貴的!」
說到這,小舟又忍不住心疼計較起來,說草莓價格真是一天一個價,今晚買的這一盒已經比他們上週末聖誕那會買的又貴幾塊,而這前後才幾天啊。
江寄說:「快新年了,正常。」
「是哦,要新年了啊。」
小舟附和完,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停頓。江寄看小舟,原來是他已經在吃草莓,咀嚼著草莓的臉頰一鼓一鼓,好像是在專心品嘗享受,但他的眼睛不專心,看江寄。
他的眼睛是不安分的心,也牽動江寄的不專心。
想一個月後的新年做什麼。
他們明明連明天怎麼過都還沒安排。
江寄忽然說:「元旦出去散散心吧。」
這個短暫的沉默間隙自然而然地過去了,好像就是為了空餘出他們吃草莓的時間,草莓是一種緩和,怕他們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