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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
你有沒有像我們一樣,試著修復過他?
你有沒有一點……
“你說天魔劍啊,”盛靈淵腳步微頓,背對著宣璣,語氣似乎沒什麼變化。
宣璣的胸口彷彿被捅了一刀。
“修過,畢竟微煜王把微雲扣在我那了,不用白不用,不過沒成。”盛靈淵說,“微雲都不成,我勸你們也別想太多了。小妖……”
宣璣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有名有姓,不叫‘小妖’,謝謝您了。”
“宣璣,”盛靈淵看了他一眼,從善如流地改了口,無所謂地說,“稱呼而已,較什麼真,反正你這名字也不是真的,也沒好聽到哪去啊。”
宣璣垂在身側的手扣緊了。
“我不想叫‘彤’,聽著跟‘小紅’似的,這是小丫頭的名字!哪個倒黴玩意給我刻的劍銘?”天魔劍期待自己的大名很久了,沒想到
盛靈淵非常善於察言觀色, 他能感覺到, 宣璣心情突然不美好了, 可是那關他什麼事呢?
他只是難得地實話實說而已。
“天魔劍的碎片,劍靈同族的骨和血,是高山人的天耳大師微雲一樣一樣投入劍爐裡的, 整整八十一天,”盛靈淵換了壺茶,不緊不慢地說, “最後劍成了——”
宣璣愣愣地看向他。
茉莉花的香味被熱水激了出來, 香得有些擾人,盛靈淵在熱水氤氳的水汽裡一笑。
他守了劍爐八十一天, 神魂顛倒、不知晝夜,每天拼命地扒出一點精力, 戴上面具,去應付朝中瑣事與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被他們熬幹精神,再爬回劍爐旁的小屋裡。
爐中迸發的火焰絢爛極了,如正午烈日, 有時是近乎朱雀離火的白光, 他筋疲力盡時,偶爾會恍惚一下,覺得火光裡像是有一對迎風舉起的雙翼。
他時而想著,這回即便能修復好天魔劍,肯定也是元氣大傷, 他要讓微雲想辦法把劍藏回他脊背,百年、千年……永遠是他一個人的,等他身死魂消,就讓天魔劍做他的脊樑骨,一同入土,再不讓別人看見。時而又想,可彤是有翼一族啊,天性熱烈自由,該是在碧海藍天間自由來往的,斷劍之前,心心念唸的都是周遊四海,那些人囚禁了他一次,自己又要為了一己私慾,囚禁他
畢方的老族長肝腸寸斷, 哭到忘詞, 也不是裝的。
混戰打了二十多年, 人也好,妖也好,除了能站在權力巔峰上的個別人, 但凡還喘氣的,誰過得都慘。
人族就不用說了,戰後, 人口直接削減到了戰前的四分之一。
妖族也不見得過得比誰舒服, 他們雖然借了赤淵火的東風,變得更強大了, 可是普通小妖底子就在那擺著,就算能比原來強一倍, 又能強到哪去呢?呼風喚雨的大妖畢竟是少數。而落單的妖族一旦被人族修士捕捉,不管是不是無辜的, 都最好立刻自殺,否則接下來就得承受人們數十年的怒火,人族在酷刑方面的想象力一向驚人。
其實算起來, 這些能被輕易抓住的小妖, 本領都不怎麼樣,即便作過惡,還能作什麼大惡呢?然而憤怒如洪,總是需要宣洩的。
混血,更不用說, 古稱雜種,六合之內就沒有他們的立錐之地。
有翼一族被妖王迫害得顛沛流離,掙了幾十年的命,好不容易算是把妖王給熬死了,人族一統天下。
可還不等看見曙光,就迎來了對於他們來說更黑暗的時代。
人,生來柔弱,七竅不通靈,憑藉掙扎走向一統。
因此人的時代,一定會更文明,對外族而言,也一定會更殘酷。
天生萬物,卻又不給一條活路,茫然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