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北斗,李妍見過兩個,但聽聞沈天樞是個形容枯槁的獨臂人,形象與這官老爺似的中年人對不上,她便尋思道:“莫非是北斗的‘武曲’童開陽?”
這群人一進來,客棧中頓時鴉雀無聲。
那行腳幫的掌櫃也顧不上再端著算盤在櫃檯後面裝神,忙三步並兩步地撥開眾人走上前來,一揖到地道:“諸位大人,草民做的是小本買賣,並無違法亂紀之事,該捐的也早早捐了,從未拖欠,不知諸位大人有何貴幹?”
穿紅袍的中年人瞥了他一眼,笑道:“怎麼,沒事我們就不能住住店?”
掌櫃額角露出一點冷汗,陪笑道:“自然,自然,只要官爺們不嫌棄咱們小店寒酸……哎,來人……”
“不必了。”官袍男子一擺手,公事公辦地板起臉道,“北斗捉拿朝廷欽犯,閒雜人等退避,礙事的視同同夥處理!”
李妍聽了“欽犯”二字,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眼前這怪客腰上的傷,她來不及細想,仗著自己躲在角落裡被一幫人擋著,探手拿起桌上涮碗筷的涼水,手腕一翻,將半杯涼水一滴不浪費地潑到了那男人臉上。
重傷的男子不知被追殺了多久,被潑醒的一瞬間已經清醒,目光如炬。
與此同時,紅袍男子喝道:“拿下!”
李妍眼前一花,便見那重傷之人猛地翻身而起,重劍橫在胸前,“嗆”一聲好似潛龍出水,橫掃第一個衝上來的北斗胸口,他功夫極少花哨,確實招招不落空,從眾北斗中逆流而上,睥睨無雙,轉眼已經衝到門口。
那身著紅官袍的中年人叱道:“廢物!”
而後,也不見他有多大動作,人影一閃,便不知怎麼到了門口。他手中花哨的佩刀約莫比尋常男子的手掌還要寬上幾許,毒蛇似的翻身卷向那重傷之人。
那受傷男子不敢硬接,只好後退,紅官袍冷笑一聲,接連三刀遞出,一招快似一招,而身上的袍袖衣襬竟然紋絲不動,三下五除二便將已經到了門口的人逼回了客棧中。
此時,客棧中的人們已經嚇得四散奔逃,到處都是狼藉的杯盤,方才好似到處都滿滿當當的大堂頃刻空出一大塊地方。
北斗們訓練有素地圍成一圈,將那重傷之人困在中間。
那重傷之人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按自己腰側的傷口,不住地喘息。
紅官袍說道:“劉有良,陛下待你不薄,你就是這麼吃裡扒外的?”
李妍心道:“原來此人叫做‘劉有良’。”
她隱約覺得這名字聽著耳熟,想是路上聽誰提起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好在,李妍雖然記性不怎麼樣,耳力卻不錯,她聽見有那訊息靈通的人小聲道:“哪個劉有良?不是那個御林軍大統領劉有良吧?這可真是奇了,怎麼這大官兒還成朝廷欽犯了?”
旁邊有人“噓”了一聲,“噓”完,自己又沒忍住,接著道:“怎麼不行,你忘了那姓吳的‘忠武將軍’了?”
瑟瑟的秋風順著客棧敞開的門扉往裡灌,吹得人一陣陣發冷。
劉有良的冷汗順著淋溼未乾的鬢角往下淌,嘴唇不住地顫抖,卻不回話。
紅官袍目光掃過整個客棧裡無知無覺看熱鬧的人,意味深長地笑道:“我知道劉統領心軟,要緊的話必不肯在這裡說的,否則豈不是連累了這一客棧的無辜百姓?”
李妍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話裡的言外之意,座中有老江湖臉色卻悄然變了——北斗一路追殺這劉有良,除了他犯了事之外,必是因為他知道了什麼要緊的秘密。紅袍人這是在威脅他,倘若他開口吐露一個字,不管此處的人聽沒聽見,北斗都要斬盡殺絕!
劉有良喘得像個破風箱,能聽見肺裡傳出的雜音來。
紅袍人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