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琯的神色因而有一些鬆快,但當他意識到藺懷生的真實意圖時,趕緊去掐藺懷生的雙頰,迫使他張嘴把陶瓷湯匙吐出來。湯匙尚且完好,藺懷生沒說話,目光卻因沒得逞而流露遺憾。
李琯快為他瘋了,藥碗翻了,他上了床,就著掐臉的動作崩潰地逼問。
「你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要害生生,給我滾!」
從遠處看,卻好像是他要掐死藺懷生。
藺懷生雙眼遲鈍地轉動,流露出一點人的情緒,他好像因為李琯的話活了過來,熱淚如血淚,紅的不知是誰的眼眶。
「可是沒人想要藺懷生活著……沒人想我活著。」
藺懷生重複道。
他看著上方,但絕不是在看李琯,沉香木的拔步床頂,什麼也看不見,但彷彿什麼都有。
「姐姐想我死,她說我該死……她已經去了地府,但都還在人間留了爪牙要帶我走。」
李琯吻住這張亂說話的唇。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吻,但當下只要能堵住藺懷生這張讓人難過的嘴,用什麼都好,吻也順理成章。他吻得毫無章法,把自己和藺懷生都磕出血來,也來加害藺懷生性命。
口中全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但李琯嚥下了。
「沒人能害生生。」
他捧住藺懷生的臉,破了的舌尖沿路吻上也鹹的淚珠。他覺得自己明白了藺懷生的病因,那麼生生全然不是生病了,他就是被人害了。陽奉陰違的狗東西,便也讓他千刀萬剮,嘗一嘗生生受過的苦。
「哥哥和你保證,我會給你出氣的。」
李琯不知道,他這一句話讓藺懷生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啊。那更好辦了。
第46章 出嫁(25)
那日,李琯陪了藺懷生很久。屋外師岫念經的低吟一次次繞過殿前。
倘若藺懷生說胡話,李琯就吻他。純粹是堵嘴,連舌頭也沒伸,好像這樣才顯他情意夠真。但他們本不該吻。李琯通通不管,他只覺得自己對藺懷生的責任感空前高漲,好像藺懷生此前在別人別處那寄養了十八年,現在則屬於他。
他不肯藺懷生說生死,他卻對別人咒死生。他說要給藺懷生出氣,叫那人沒有好果子吃,說這世上沒人敢要生生性命。當李琯說第一句時,他發現藺懷生的眼神不一樣了,充斥著極度的信賴與依戀。也彷彿是因為他的承諾,藺懷生當下不再自殘。
藺懷生把他當成僅存的救命稻草,李琯便在如此極致的情感裡忘乎所以。他開始說更多,在藺懷生的耳邊不停灌輸,說藺懷生沒有生病,這不是病,他只是被人害了。
不知第幾遍,藺懷生忽然顫抖起來。李琯欣喜於他的轉變,這讓李琯相信,因為他,生生從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樣中死而復生。他拯救了藺懷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可藺懷生的一刀刀都快把血緣情分劃乾淨了,那麼活過來的藺懷生該屬於李琯了。
藺懷生扭過臉,目光追尋著李琯。
「你說,我不是病了……?」
他要李琯的肯定,李琯彷彿說什麼都讓他聆聽旨意。
李琯自然鍥而不捨:「生生不是病了,是被別人害了。」沒有多少人能在清醒之後正視自己自殘的模樣,李琯不想再讓藺懷生受這份苦,便不停地和他說。
「有人故意把你害成這樣,等我殺了那個人,生生就會好起來,不用遭受這種痛苦了。」
李琯也打從心底認為,藺懷生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有罪魁禍首。
……
在這之後,李琯變得更為忙碌。他常常衣不解帶,根源在於藺懷生。
藺懷生現在很黏李琯,要時時刻刻和李琯待在一起,以至於李琯許多事情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