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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耳邊傳來機械音:“主線任務‘破碎虛空完成’,恭喜。”
語氣平淡,機械,寒冷。
咚——
忽然停了。
下一刻,渾身血液凍結。
在這零點零零一秒之間,林潯全身各處爆發出完全無法忍受的尖銳疼痛,所有神經的末梢都在向中樞傳遞驚濤駭浪的痛覺。他身體晃了晃,眼前黑紅猙獰一片,渾身顫抖,整個人重重向前栽,胳膊肘打著顫,死死撐在桌上。
能夠讓人忘記一切的疼痛裡,他感到自己在飛快失去所有的生命,飛快地、無法挽回地離開這個世界——離開所有的世界。
他在忘記一切,或者說有什麼東西在刪除他的一切,他忽然想起“安全”“架構”“姜連”這些名詞,卻忽然想不起那些面孔了,他感覺到世界上似乎有自己的存在,卻無論如何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記憶的片段不斷閃回。
對面卡車呼嘯而來,生死之間,他在最後一秒捏碎了一枚薄如蟬翼的晶片。
他用力呼吸著,每呼吸一下,疼痛就會加十倍向他湧來,生死之間的巨大恐怖攥緊他的心臟。
他右手死死扣住桌子的邊緣以使自己不要倒下去,艱難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森然的笑,發不出聲音來,用口型一字一句說出。
“抓、到、你、了。”
蜜罐(3)
極度的冷靜能夠降低身體真正感到的疼痛,但即使如此,林潯腦中也一片空白。
他死死咬著牙,用胳膊肘撐起身子來,閉上了眼睛,置身於系統空間。
深藍色的系統空間——往日裡,它是平和寧靜的。而此時此刻,卻處在巨大的顛簸動盪之中!
林潯踉蹌了幾步,來到中央的光屏前,因為空間的不穩,光屏上的內容也像暴風雨時的海面一樣被撕扯拉碎,但是林潯仍然能夠辨認出——這仍然是洛神20執行的畫面。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對人工智慧的初次執行和訓練,他選擇借用系統的力量。所以,剛剛完成升級的洛神20的所有程式碼,都透過硬碟被拷入了系統之中。
林潯冷眼看著系統空間內的一切。
技能樹肢解、破碎,化作紛繁的亂碼消失在這片空間裡。任務介面幾經閃爍,最後像八十年代黑白老電視上的雪花噪點一樣宣告死亡,消失。
系統空間周圍那些無盡的虛空,也飛快化成紛繁的亂碼,繼而徹底消失。
他眼前只有一片破碎的虛影,代表曾經的光屏,和洛神的執行介面,它們也在逐漸扭曲,並即將消失了。
林潯嗤笑一聲,看著這個整整陪伴他三十天的系統空間漸漸化為虛無。
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空氣:“喂。”
劇烈的痛苦中,他語氣奇蹟般維持著冷淡:“我白喊了你幾天兒子,你喊我一聲爹不為過吧?都要走了,不如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子。”
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但在這個時候,異變卻在他周圍發生。
或許是地震,或是其它什麼,地面在顫動。
臺下的觀眾,走動的工作人員,臺上的主持人,他身旁的架構——乃至整個寬敞堂皇的場館,忽然就虛化了,失去了實體,變成半透明,透過半透明的牆壁,他的目光穿過重重疊疊的房間抵達科展館的外景。外面馬路上,公交車照常行駛,行人絡繹不絕。再往外,城市的高樓與矮廈層層堆疊,擁擠著擴充套件到天邊,到這個世界的邊緣。
——這個世界的邊緣是什麼?
林潯不知道,但他看著眼前的場景,只知道這個世界的邊緣在快速縮小。方才還矗立在天幕盡頭的一座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