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巴了。
這時候青年抬頭看了林溪一眼,他那雙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隨即又露出老實巴交的茫然神色,“領導,我是個鄉下人,我也不懂,我就是……從知青點偷了一些書,拿過來賣。”
林溪微微蹙眉,總覺得他說這話有點違和。他雖然臉上髒兮兮的,但是那雙眼很清亮。她起身走過去,翻了翻那些書,這才發現竟然是一些手抄本。
這時候的禁/書很多,後來人覺得很正常的書在這裡都是禁書,外國名著、傳統小說等等。
而且前兩年燒了很多書,家裡有書的也都藏起來不敢拿出來流傳,鄉下有些知青沒書看就躁得慌,他們開始自己寫。
一個人寫無數人傳抄,就成為了手抄本。
其實這時候的手抄本禁/書並不是什麼黃/書,很多反而是一些表達苦悶的詩歌等等,用詞大膽奔放,自然不符合當下的要求。
林溪翻了翻,看到其中有一本寫下鄉知青談戀愛的手抄本,一看就是迎合知青們寫的。
林溪看了那個青年一眼,他也在偷看林溪,對上她的眼神他立刻移開視線。
王糾察還在那裡長篇大論的教訓,說這個事兒很嚴重等等。
林溪看他對城裡那個都不假辭色,也領會到的確很嚴肅,她和趙玉榮交換了一個神色。
趙玉榮朝她眨眨眼,表示領會到了。
她倆因為是一起進來的,還有跟李建剛鬧矛盾的戰友情,加上年紀相仿,後來關係就不錯。又因為在日常工作中脾性相投,兩人經常一起交換意見,所以也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準則了。
只要不是那種偷盜公家和集體物資出來投機倒把的,只是拿自家的東西救急換點口糧,她們都儘可能地在文書上刻意放輕罪名。
把投機倒把寫成為生活所迫,一時頭腦發熱,犯了什麼什麼錯誤。
這個叫王根生的青年,林溪一眼就看出他撒謊了。雖然他刻意偽裝,可他那讀過書的氣質是瞞不住人的,一雙眼睛清亮漆黑,也不是裝出來的老實巴交的樣子。
不過她沒有拆穿,反而幫他把罪名就改成了帶了幾本書出來賣廢紙。
如果被定性為創作違法禁/書、私下傳播等罪名,那他是要被勞改的。在這裡她看過幾個卷宗,有人因為抄寫了顏色手抄本被定為流氓罪槍斃的!
王糾察給雙方教育一頓,對城裡那個是教育,對鄉下那個就是斥罵了。
韓燁只蹲在地上,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王糾察罵王根生。
王根生是他鄰居小子的名字,傻根兒不怕罵,隨便罵。
王糾察:“你們在這裡學習兩天,等思想徹底改造以後再回去。”
“王糾察,你行行好嘛,我再也不敢了。這……還得上班呢。”陳幹事兒急得要命,扶了扶眼鏡就往王糾察跟前湊,一個勁地擠眼睛讓王糾察借一步說話。
王糾察看了他一眼,“學習是肯定要學習的,為了不耽誤社會主義建設,你先回去上班,晚上再來學習。”
“啊喲,多謝王糾察深明大義,您是個明白人。我這就回去好好上班,下班就來好好反省!”他是縣文化局的小幹事,已經和王糾察做好了交易,要幫王糾察搞幾張電影票。
王糾察接受了,陳幹事便先走了。
韓燁瞥了他一眼,立刻做出一副憨傻的樣子,“他、他走了,我、我也要回去建設。”
王糾察呵斥了一聲,“你建設什麼?你把這書念念!”他隨手拿了一本手抄本給韓燁。
韓燁立刻兩眼發光,“書,我會讀,我有文化!”他倒著拿書,然後開始裝模作樣地念起來,“王根生,真聰明,清晨起,夜裡困……”
林溪和趙玉榮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