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緩緩離岸。
阿爾託莉亞站在船尾看著燈火闌珊的布魯日,一言不發。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為了一座城市,她放棄了綿延至今的王朝。
“所以我真的不適合當一個君主嗎?”她問一旁的蘇君炎。
在她身後的船上,是最後的五十騎條頓騎士,還有那四千殘兵。
這是她,阿爾託莉亞,聖羅蘭的亡國儲君,最後的家當。
那些還沒有徹底熄滅的聖羅蘭的火苗。
蘇君炎不知道應該怎麼規勸她。
船繼續離岸,漸漸的,已經快要看不清布魯日的樣子了。
就在那一刻,海岸之上,驟然,亮起了無數的燈光,那些燈光閃爍著,最終組成了一片楓葉的模樣。
那是,布魯日的人們,那些從始至終一直沉默著的亡國之民們,發出的對於聖羅蘭的最後的歡呼,送別。
我們的國王,儘管我們初次相逢,也許從此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但請記住你的姓氏,你的諾言,他日巨龍旗再從海上來,或許我們已經不在,但依然有燈火萬盞,那就是我們在你歡呼了。
海風漸大,阿爾託莉亞戴上了她的頭盔,像是怕風吹亂了她的髮梢。
很久以後,已經不見布魯日,海上一片漆黑。
阿爾託莉亞忽然朝著蘇君炎的方向,單膝跪了下去。
鐵甲鏗鏘,在暗夜的海面上尤其的刺耳。
“你……”蘇君炎連忙去扶她,卻感覺到了她的堅決,“不必如此。”
“從今日起,我阿爾託莉亞奉你為主,忘記自己的姓名,只一心向南,不踏平中央王城,我此生不回東南,不脫鐵甲。”阿爾託莉亞語聲如鐵,“在此立誓,不死不休。”
最後一個字出口,蘇君炎感覺到有什麼溼溼的東西從阿爾託莉亞的頭盔裡滴下來。
是眼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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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蘇君炎還是答應了,阿爾託莉亞的效忠。
因為阿爾託莉亞跟他說,如果他不接受她的效忠的話,那麼她絕對不會前往北地。
一個國度,不能有兩個王,哪怕一個是亡國之君。
船在大海上航行了很久,中間並沒有再產生什麼波折了。
阿爾託莉亞,連同著五十騎條頓騎士,四千殘兵,最終到達了北地。
踏上北地冰雪之地的那一刻,聖羅蘭就真的沒有了。
雖然已經聽說了阿爾託莉亞向蘇君炎效忠的事情。
可真的來到了北地,看著皚皚的白雪落下,遠處是全副武裝的盛名在外的北國鐵章。
他們才真正意識到,他們已經是無國之人,無家之人了。
阿爾託莉亞帶頭跨出了第一步。
但那些士兵們,卻遲遲沒有跨出下一步。
他們看著這陌生又冰冷的國度,很久後,驟然,全體單膝跪地。
甲聲鏗然。
沉默。
沒有說一句話。
然而,他們的那種沉默姿態下的哀傷,不捨,難過。
卻是幾乎讓遠在幾百碼開外的北國鐵章都能感受到。
那是亡國之痛。
喪家之哀。
阿爾託莉亞也停住了腳步,不動了。
她明白她的這些最後的臣民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踏出那一步,不論是真實意義上的聖羅蘭,還是現在他們這些僅剩的火種,也許都不會存在了。
以後,巨龍的旗幟還能不能在天空中飄揚,也許也會變成一件極其遙遠的事情。
“走。”阿爾託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