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擅長尋藥的精怪,歷經千辛萬苦也不一定能尋到,道行稍低的精怪常常死於辛勞。這神秘的藥草,對於很多精怪來說,是一命償一命之草。
映之本就身受重傷,再去尋草,必死無疑。
“這麼說,映之哥哥在那裡便不會受苦了?”小蒲笑得見牙不見眼。
“嗯。”那樣善良的一個生靈,必然會得一個善果。
“大哥哥,自從你來了之後,阿婆好似也變了很多。她還幫我把映之哥哥留下的那個大琉璃燈給擦乾淨了。雖然映之哥哥走了,那燈也就不發光了,但阿婆說那是他留下的唯一東西,要好好收著才是呢!我還看見阿婆說這話時流了眼淚,不過她告訴我是眼睛裡進了沙子……大哥哥,你真是好厲害,可以讓阿婆接受映之哥哥,你是天上派下來的神仙嗎?”
沙沙沙……有風吹過,樹冠發出細碎聲響。
沉默良久,陸離才睜開眼睛來,他摘下落在孩子頭頂的一片花瓣,答非所問道,“小蒲,大哥哥教你一首歌好不好?”
“什麼歌?”
“安魂謠……”
天之墨,水之濁,命隕化灰撮。
水之濁,磷骨火,野墳荒千座。
磷骨火,無居所,傍風眠月落。
魂安去,往生處,汝之言,心尖握。
浮生世,陰陽隔,不提汝,笑靨過。
心底藏,相思諾,一棺葬,懷中臥。
故事二:《海之音》
第零章 深海
“這位小郎君,便就是這裡啦!”
船家將海船停駐在一片透藍的海域上,此刻天剛微亮,東方稍顯一點魚肚白,在素白的光線下,鵝黃色的小帆船猶如一片枯葉,輕輕飄搖在水面之上,盪開圈圈漣漪來。
“到了麼?”一直懶洋洋坐在船尾的少年睜開眼睛來,朝四周望去——他似乎是外族人,穿著一身繡著水形暗紋的蟹青色衣衫,揹著一個老舊的褡褳袋。他是一個生得極為秀氣好看的少年郎,雙眼明亮又生動,只不過任何時候,他都是睏倦的,似乎很不喜歡這春日裡尚是寒冷的天氣。
“到了。”船家朝這一帶一指,“絕對錯不了,小郎君你不是漁人,看這海啊都是一樣樣的,但是我不一樣,我在這一帶跑了一輩子啦,對它比對我婆娘還要熟悉呢!”
少年聽著船家的解釋站起來,在他起身時,只聽叮噹幾聲好聽的脆響從他腳上傳來——他雙腳腳踝處套著數個細窄的銀鈴環,銀環上雕刻著精細的蛇形紋路,他一動,便發出好聽的叮噹聲。
他抖了抖衣衫,看著這幽深的大海,片刻後道,“船家,勞煩你先在此地等我片刻,我馬上就上來。”
船家見他說的奇怪,問道,“什麼上來?小郎君你要去哪裡啊?”然而沒等他說完,就見那少年朝外縱身一跳,撲通一聲,墜入海中!
船家被結實地嚇了一跳,來不及思考他急忙奔向船尾,伸出脖子朝少年跳去的地方望,海水幽深,哪裡見得到他半點影子?!
“小郎君!小郎君!”船家朝海面大喊起來,然而寂靜的天地間,獨獨只回蕩著他急切的叫喊聲。
而在深海之下,在水流將少年包裹住的剎那,忽然有白色微光閃過,接著只聽一聲呼嘯,一條銀白色大蛇從光線裡竄出來,帶動了一陣激流和無數氣泡。
大蛇的額心點著一抹純白的火焰圖案,下頭生著一雙湛藍剔透的琉璃目。它的體形大如深海之下的無名海怪,全身包裹著純白的火焰——那烈烈燃燒的火焰在白日是看不見的,唯有在這幽海之下,顯得異常璀璨奪目。
大蛇眯起眼睛,似乎在為久違的自由而歡呼,在水中歡快地扭轉了一番後,才朝那海之更深處游去……
而在海面之上,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