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喏喏應了,老老實實開回岔路,從十字路口回到陽間道路,停車。
“下車吧。”蘭菏對週會琴道。
週會琴還有些膽怯,蘭菏見狀,扶了她一把,小姑娘下階梯時腿還在發軟,差點摔倒。
雖說無常的手仍是冰冷,氣息仍是陰森,但週會琴已經不再恐懼他了,既是因為剛才的相處,也是因為實在情緒到頭,想哭都哭不出了。
下了車,週會琴回頭看那一車低頭的“人”,不安地模仿羅鍋鬼的稱呼道:“來老爺?以後,我還會不會再遇到他的車啊,我每天都要坐414路的……”
她很怕自己再不小心,搭上這輛車,不可能每次都有陰差來救她吧。
“不會的啊。”只見那個無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燒了之後,這輛車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哦,要燒掉啊……
週會琴恍惚間,過了好幾秒才想懂了這句話,顫顫巍巍地道:“這也是紙紮啊?!”
蘭菏點頭,燒豪車的不少,燒公交車的卻沒什麼,肯定是定做的。
估計是有特殊意義,比如生前職業,燒一輛作為紀念,或者個人愛好、生前遺憾,等等。像給回不來的親人立衣冠冢,很多人也會定做飛機,希望親人的魂魄能搭飛機回來。
但車的路數應當寫成000才是,而這輛,在蘭菏眼裡,也的確是000路公交車。女孩兒看成414路,估計還是眼睛給迷了。
蘭菏原想走,之前週會琴在車上摔了一下,腿都磕破了,看起來怪可怕的。
蘭菏蹲下來,又用了點胡七十九的指甲,伸出毛爪,小心地把指甲收在肉墊裡,在週會琴的膝蓋上揉了揉幾下。
週會琴只覺得腿像被什麼毛茸茸的暖和物體揉過,她還未看清楚那是什麼時,無常已站了起來,腿上也不流血,一絲痛也沒有了。
被毛茸茸的東西拂過之後,連心底都溫暖了起來,四周的黑暗都沒有那麼嚇人。
陰間有真情,陰間有大愛。
週會琴心生感動,對陰差道:“我叫周……”
“等等。”陰差卻嚴肅地道,“不要告訴我,以後也不要告訴任何陰物你的名字,即使同樣是陰差。”
週會琴吶吶道:“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只是想感謝你,比如給你燒紙,不對,是不是該燒感謝信到地府……”
蘭菏忍俊不禁:“不必了,舉手之勞。你快回去吧,朝著那個方向,不要回頭。”
他推了週會琴的背一把,週會琴踉蹌幾步,想回頭看他,卻想起他說不要回頭,於是攥緊了手,大步向前走去,“好的……謝謝!”
她一直走過了這個路口,就看到了熟悉的公交車站。就在這時,一輛414路也恰好停在了站臺,司機有著熟悉的面孔,車上幾個晚歸的上班族正在抱怨著老闆,人間氣息一下撲面而來。
回來了……
週會琴上車,掃碼,坐下,此時才覺得兩腿發酸,車窗外路燈明亮,轉瞬之間,一切恍如隔世,唯有膝蓋上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提醒她,那個帽子上寫著“來都來了”的陰差真實存在過。
……
王粒粒又做夢了,又是那熟悉的感覺,熟悉的陰差,這次對方還帶著一個脖子上有大包的羅鍋子,對他道:“王警官,又來麻煩您了。”
“沒事沒事!什麼事兒您說啊!”其實王粒粒還挺高興,上次的案子他妥妥辦完了,還在想呢,會不會有第二次。
按照網路小說裡的慣例,他應該就此和無常成為搭檔,穿梭在陰陽間,從小案辦到大案,白天審人夜晚審鬼,成為新華夏的當代包公才對……對不起,文案他都寫好了,開會無聊時甚至畫了插圖。
王粒粒看著那羅鍋鬼,甚至琢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