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婆又轉身衝著停靈的堂屋唸叨了起來。
像外婆這個年紀,活著的同輩人、朋友已經越來越少了,眷戀之情溢於言表。可惜龍婆婆的魂靈似乎還沒清醒,聽不到老友的話。
三個晚輩都不做聲了,龍雪眉也壓住了激動的心情,聽著她用苗語唸唸有詞。
……
這時候,蘭菏看到麻清暉帶著三個弟子也過來了,手裡還提著酒。
龍叔立刻攔住他:“你怎麼又來了,我都說了,這裡不歡迎你,更別提唱過陰詞了。”
其他來祭奠的人都躲開一段距離指點起來,麻清暉在寨子裡走了一圈,他們都知道了這是以前那個草鬼婆的兒子,而且現在也成了蠱師。
寨子裡的蠱婆都是代代相傳,既有真也有假,因為過去對女子的束縛,所以預設像麻清暉這樣的男性蠱師,那肯定是學到了本事出去闖蕩的。
而且麻清暉說他還想參與道場,念過陰詞,更確信了他在外面學了很多本事,不止是蠱,說不定還懂釀鬼。面對他,大家都比較忌憚。
但龍叔家傳苗藥,根本不給好臉色,直要把麻清暉趕走。
麻清暉沉著臉道:“我敬重的是龍婆婆,可不是你。”當年在寨子裡,除了兩位婆婆,全寨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他母親還在的時候,同伴們連他家的水都不敢喝,避開他走,路過他家門口甚至還念闢蠱的咒。
龍叔硬邦邦地道:“外人不能來參加,你早就不是我們寨子裡的人了,還帶著兩個外來小子,一身草鬼。”
這是龍叔的主場,他家的青壯雖然有些害怕,也是和他站在一邊的。
麻清暉好像被龍叔的話激起了過去的回憶,他還是今天唯一一個敢這樣提起過去的人。
麻清暉眼神惡狠狠的,看得旁人都害怕了。
龍叔雖然不自然,也還是道:“你不要再來害人了,當初你爹就是被你娘害死的,就算沒養草鬼,她也剋夫,是蠱婆命。”
外婆立刻制止他:“好了,你怎麼這樣說。”
“姨,這個小子只想自己安心,沒有想過我們怎麼樣,萬一我娘真的被驚擾了……把他帶走也就罷了,還上別人家敲門邀伴呢?”龍叔說道。
苗寨向來就有傳聞,去世的人在夜晚敲響寨子裡其他人家的門,讓他們和自己一起走。想也知道,這一走,可就是一起死了。
所以做法事的道士提起這個禁忌,龍叔和其他晚輩都謹守著,寨子裡其他人也都遵守,連外婆也沒有堅持去看龍婆婆。
外婆對麻清暉勸道:“小暉,你就在這裡給婆婆燒個紙吧。”
麻清暉對外婆沒有露出兇色,但對著其他人,卻是露出了陰狠的表情:“我過我的陰,晚上我看誰能攔得了我。”
說罷,指了指龍叔,就離開了。
大家譁然,“看到他指那一下沒,肯定是在放蠱啊!”
“他一根手指就放蠱了……”
“不知道龍老三有沒有他孃的本事。”
“他放蠱了嗎?”蘭菏問外婆。
外婆緩緩道:“現在是沒有……”但是小暉看龍叔那一眼,的確是憎惡得很。
麻清暉走了後,龍雪眉又過來了,“嚇死我了,咕……”
蘭菏:“?”
這時候還咕?
不過蘭菏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蠱”。
龍雪眉:“蘭菏哥哥,懸光老師,你們都知道苗蠱吧,那個人就是養蠱的,聽說還釀鬼,好多人都不敢得罪他。哎,要不是他們吵起來了,我好想問一下有沒有蠱能幫我學習啊……”
她還不知道蘭菏就認識麻清暉。
蘭菏正色道:“那就是寄生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