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發怒,服務員不好再多說什麼,拿起選單退了出去。
“哎呀,小北,怎麼能這樣呢?我們好歹也是親戚,這樣多不好看。”
金菊試圖打圓場。
“剛才還說是‘客’,現在又變成‘親戚’了。這位大嬸,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和小北壓根都不認識你們好麼?哎,說起來,你昨天還說你是我媽呢。這亂認親戚算什麼毛病?”
範俠翹著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女人被範俠一頓搶白,氣得直翻白眼。
正好服務員進來,為寧小北和範俠斟茶。
“還有什麼吩咐麼?”
寧小北想了想,對服務員說了句什麼,對方點點頭。
服務員退出去之前,特意朝他們夫妻兩瞄了一眼,還冷哼一聲,滿臉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夫妻倆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黑。
啜了一口清茶,寧小北直接開門見山,“找我什麼事兒?是要賠禮道歉,還是要賠錢?”
“小,小北,別這樣。算來大家都是親戚,之前是我們不對,我們那天已經同建國大哥說過了。”
金菊現在聽到“錢”字就頭痛。
那晚寧建國在聽了他們開出的條件後,居然冷笑兩聲,就這麼揚長而去了。
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他們還要追上去問,他身邊那個男人居然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說話間還掏出手機,說要叫人來,把他們嚇得轉身就跑——強龍難壓地頭蛇,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第二天他們再去那寧老太的家鬧,誰知道這回小區的保安居然攔著他們,說什麼都不讓他們進去。原來是寧建國在門衛室這裡掛了號了,要是他們敢硬闖進來,就讓保安直接報警處理。
進不了小區,他們想打聽打聽寧建國的住處和工作單位,也好去他領導面前擺個陣,震懾震懾他。哪知那些鄰居們只顧自己進進出出的,壓根不理他們倆。倒是有幾個停下腳步的,還反問他們“寧建國?誰是寧建國?不知道。”
都說上海人情淡薄,各人自掃門前雪,各個都是勢利眼,這幾天看下來,果然如此。
他們這些日子就被寧建國這麼晾著,四處求告無門,錢倒是花得跟流水一樣。在上海不比在老家,一睜眼,吃喝拉撒哪裡都要錢,眼看著鈔票就要用光了,他們不敢再去寧建國那邊碰壁,決定從當年的那個孩子身上下手。
在寧老太的小區外頭蹲了那麼多天,吹了那麼多天冷風,可算見著寧建國的兒子了。
這位可是他們兩個的小財神爺啊!
夫妻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不說別的,就看看桂香那兩口子吧。
本來她老公公都要病成那樣了,被兒子從醫院被拖回家,躺在炕上數著日子等死。馬桂香她跑了一趟上海,回來不但帶回來了給公公吊命的藥,還帶回了救命的錢。
雖說後來老頭還是走了,但是就靠著那些剩下的錢,這對夫妻又是開了飲食店,又是修了小樓,眼看都要買車了,怎麼不讓人眼紅?
要知道她家原來可是村裡最窮的,她男人原先是個除了喝大酒就是打老婆的慫人,地裡的莊稼幹|死了都不知道去澆水的懶貨。
現在好了,搖身一變成老闆了。雖然仍舊懶得日上三竿才起床,仍舊是喝酒,仍舊是打老婆,但守著那個小店,日子還真的一點點好起來了。
村裡那些沒見識的,都說她在上海是遇到貴人了,交了大運才過上了好日子——金菊兩口子冷笑,他們知道個屁!
說起來也要將近二十年了,當年的知道這事兒的人都不多了,但是他們夫妻心裡清楚的很——那是馬桂香賣兒子得來的錢,算不上什麼正經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