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他的耳朵在說些什麼。
從寧小北的角度瞧不到男人的長相, 只看到他右耳上那隻蝴蝶水鑽耳環在室內昏暗的燈光下一閃一滅,彷彿振翅欲飛。
而卓雨杭則雙手放在膝蓋上,把腦袋往下低,往下低,再往下低……恨不得就這樣鑽進地磚的地縫裡。
“卓雨杭。”
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卓雨杭久旱逢甘霖似得抬起了腦袋。見著是個不認識的男人,面露遲疑。
“我們都在對面等你呢,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啊。唐昕要生氣了。”
寧小北並不想在這裡多做耽誤,上前一步抓起他的胳膊就要走。
聽到唐昕的名字,卓雨杭終於確認這個是來救他的了,連忙跟著站了起來。
“哎,小弟弟。就這麼想走了?”
感覺像是被一條冰冷的蛇貼了上來,觸感一片冰涼。仔細一看,是黑襯衫上釘著的同樣黑色的金屬繡片,鱗片似得鎖滿了襯衫的兩條袖管,碰在寧小北短袖襯衫下的面板上,可不是冰冰涼涼。
這一剎那,寧小北感覺自己是從金山寺飛奔而來營救許仙的法海,眼前是條黑腹黑眼吐著紅信的黑蛇。
而許仙,一心逃離。
“老闆不好意思,我這朋友不懂規矩。他不是我們大學城這片的,是從外面來的。”
寧小北以為卓雨杭沒付酒錢,從褲兜裡拿出錢包,抽出兩張一百,想著無論如何這個數也應該夠了。
“錢付過了。”
老闆拍了拍他的手背,輕笑一聲,“你說他不懂規矩,你懂?”
寧小北把錢包塞了回去,這才正式抬眼去看那老闆。
不是三頭六臂,也不是影視劇裡汙名化的那種娘娘腔老妖怪。老闆很年輕,大約三十歲上下,貓兒眼,身材削瘦卻不女氣,眼中帶媚,堪稱極品。
只可惜,撞號了。
“什麼規矩?”
“他點了酒,一口都沒喝。”
vendy伸手指向桌子上那杯落日色的飲料。
“你喝了它。”
寧小北對卓雨杭說道。
“我不會喝酒。”
卓雨杭躊躇道。
“……你不會喝酒你來酒吧聯誼,你難道還準備喝ad鈣奶?”
畢竟在“現實世界”曾經是多年老友,寧小北一不小心多說了兩句,卓雨杭有些茫然他的自來熟。
“準備怎麼辦呢?”
老闆吃吃地笑了,眯著眼睛看著寧小北。
千年老妖目光如炬,撕開皮肉,直達肌理。
“打包。”
寧小北淡定地說道。
順手把卓雨杭從老闆身後拉了出來。
老闆:?
從來沒有提供過酒水打包服務的酒保有點困擾,最後是服務員小弟跑到不遠處的奶茶鋪,借了個空的奶茶杯,把他們的招牌酒到了進去。
盛在玻璃杯裡的特調vendy層次分明,流光溢彩,宛如落日熔金,染柳煙濃。
被倒進塑膠奶茶杯的vendy則是三江匯流入黃海,泥沙俱下,簡單粗暴,一片狼藉。
“真是可惜。”
“黑蛇”揉著自己的腰,妖妖巧巧地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法海”,責怪他不夠憐香惜玉。
“喝到胃裡,也是一樣。”
“法海”表面正義,內心慌得一批。
原因無他,這個“法海”也是妖精,不過是在許仙面前化作人形。
“自己拿好。”
寧小北乾脆問服務小弟要了個塑膠袋,把酒放進去後隨手一紮,掛在卓雨杭的右手手指上,像是賣菜的小販把稱好的菜遞給主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