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從小性格內向,不過骨子裡還是帶著一股頑劣之氣,用上海話來說就是“悶皮”。
寧小北上小學之前跟著他爸在工人游泳池學會了游泳,最擅長的就是“狗刨”和潛泳。曾經在男澡堂潛泳一刻鐘,肚皮貼著水底瓷磚,實在憋不住了才上來緩口氣。
那一次他把寧建國和他的工友們嚇得團團轉,裡裡外外找了一圈才找到,然後被他爸按在水池子邊噼裡啪啦打了一頓才放過。
“身體不舒服,不想玩。”
寧小北說著,蹲了下去,吹了兩個泡泡。
他能說什麼?總不好說我現在看那群小鬼頭就跟看兒子一樣,看爸爸你這個年紀的人就跟看兄弟一樣,我比較想和你們這些老傢伙一起玩麼。
“老爸,那個馬叔叔家,是住在大自鳴鐘那邊的是麼?”
寧小北看著寧建國閉上眼睛,湊到他耳邊問道。
“不是。老馬就住在我們那邊兩條街外頭,他兒子以前和你上的還是同一個小學校呢,去年上中學了。”
寧建國搖了搖頭。
“可是……”
寧小北舔了舔嘴唇。
他決定要說一個七分真,三分假的謊話。
“我暑假前在校門口遇到了五年級的一個留級生哥哥。他說他和馬加奇以前是同班同學,說暑假裡他要去大自鳴鐘找馬加奇哥哥白相。他說馬家家裡什麼都有,還有日本進口的彩電和卡拉ok呢。”
就他後來所知道的情況,馬家早在94年的年底就買了一套新房,並且牢牢地瞞著廠裡。
當時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國家分配或者個人置換得來的,這種新建的,可以買賣的房屋叫做“商品房”,只有很少一部分有錢人才買得起。
聽了寧小北這番話,寧建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和細眉細眼的寧小北不同,寧建國生得劍眉朗目,一雙眼睛尤其漂亮,彷彿能射出寒光。他定定看了寧小北一眼,只見兒子瞪著雙亮晶晶的眼睛回望著他,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
他皺起眉頭,用手抹了一把臉。
“以後不要跟這種留級生說話。阿拉小北是好孩子,將來要考大學的,曉得伐?”
“曉得的。”
寧小北笑了。
他老爸只是老實心軟,可不是什麼傻瓜蛋,話說到這裡就足夠了。
泡了一會兒,渾身的筋骨和面板都舒展開了。寧建國要抓小北去旁邊搓一搓,被寧小北直接拒絕了。
開玩笑,這廠子裡的搓背老師傅下起手來狠得不得了,恨不得把皮都給搓下一層來,寧小北從小就把這搓澡當做是一樁刑罰,自然是能逃則逃。
“我去找阿寶玩。”
寧小北說著,光著屁|股蛋逃跑了。
在池子裡遊弋了一圈,寧小北把毛巾往腰間一紮,開始參觀起了這間老浴室。
。
保衛房子 中
寧小北喊完“抓流氓”後,轉身就跑。
這幾個人都是二十幾歲的大小夥子,自己現在是小屁孩一個,落在他們手裡可討不到好果子吃。
果然在聽到寧小北的喊聲後,女澡堂那邊發出了陣陣的尖叫聲。
那幾個小流氓只看到一個小屁孩背對著他們飛也似地跑了,不及細想,紛紛從視窗邊跳了下來,七手八腳地來抓寧小北。
寧小北仗著人矮重心低,幾個靈活的閃避,堪堪躲過了男人們的魔掌。
“有人偷看女澡堂!”
“快抓流氓啊!”
寧小北邊跑邊喊。
這澡堂子的屋頂建的高,有回聲效果,堪比大劇院。寧小北越喊越來勁,恨不得唱他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