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好,正好活夠了。」
語調不輕不重,平靜地像是在敘述自己吃了些什麼,最後一句甚至帶了點自嘲。
落在江聆的心裡,卻足以稱之為晴天霹靂。
她呼吸驟停,彷彿渾身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
所有資料赤裸裸地攤開放在面前,她才第一次認識到,現實比她的想像更加殘酷而難以接受。
少年臉對著從窗外投下的陽光,似是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周身的頹靡像是一團又深又重的黑霧,將他整個包裹。
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黯淡又沉鬱。
……
謝尋星沒看她,輕聲問,「害怕?」
江聆一顆心彷彿被人狠狠攥住,疼得發抖,伴隨著濃濃的無力感,擴散到四肢百骸。
他本應該是最驕傲的那顆不滅的星星才對。
她的星星,明明不該熄滅。
可為什麼,老天那麼的不公平。
而她。
什麼也做不了。
「……」
許久。
謝尋星忽然感覺到衣擺被人扯了下。
回頭,便見江聆看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淚水跟不要錢似的流出來,在臉上蜿蜒出好幾道痕跡,她摘了口罩抹一把眼淚,又迅速戴好,沖他打手語
「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會有奇蹟發生的。」
江聆哭得發顫,手都舉不穩,仍然倔強而堅定地一遍遍重複著這一句話。
即使她知道。
有些結果,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可她寧願,再相信一次世界上還有奇蹟。
在那之後,江聆透過謝尋星,瞭解到了另外的一些資訊。
配型成功的那位供者的身體條件並未達到不能捐贈的地步,個人捐獻的意願也很強烈,只是與家人交涉後,遭受了家人的強烈反對,在進一步交涉後,態度已經有了鬆動。
也就是,還有可能。
這對江聆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
不過雙盲原則在前,不知道對方的資訊,現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八月中旬,英仙座流星雨到達極大值。
傳說,對著流星許願,夢想就可以實現。
江聆輾轉三個小時,帶著從陳銳寧那裡借來的相機,在傍晚到達了寧城郊區的山腳下。
聽說這裡是寧城觀星的最佳地點。
她想拍下這場流星雨,回去給謝尋星看一眼。
卻不曾想,天公不作美,夜色將至時,竟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烏雲掩蓋了星星的痕跡,江聆無奈之下,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之前,她先去了一趟病房,把相機放在病房這邊,方便陳銳寧過來拿。
頭兩天謝尋星剛打完一期化療,這會兒精神不是很好,半闔著眼看她忙活著匯出僅有的幾張風景照,突然意識到什麼,問:「幾點了?」
江聆比了個「10」。
「這麼早?」謝尋星睜開眼,懶懶問:「沒拍到?」
江聆有點低落地點頭,比劃:「下雨了。」
「很遺憾?」
江聆又點了點頭:「沒有許願。」
她其實有點責怪自己,為什麼出發的時候沒有注意天氣預報,導致忙活了那麼久,最終一無所獲。
走之前甚至連個願望都沒有許。
謝尋星沒說什麼,又合上了雙眸,輕輕頷首。
江聆也沒敢再打擾他,忙活完,便輕手輕腳打算離開。
安靜的空間裡,只剩淺淺的腳步聲。
謝尋星這時忽然出聲:「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