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罵卻不回嘴,靠坐在那裡嘿嘿笑,一看就是個醉鬼。
其他人見狀,都放了下手裡的酒囊,在山裡守夜不是玩笑話,喝了這一陣,身子也暖和起來。
黃湯灌多了,趙志憋得慌,扶著樹站起來,不顧面前還有人就要解褲子撒尿,被丘老三打了個嘴巴子才清醒一點,嘟嘟囔囔往林子後面去了。
“我去睡了。”沈玄青喝了些酒,走了一天睏意上來,笑一下和羅標說道。
趕路小半月,有時過野地或山林時,他帶了弓箭,會打一兩隻兔子解解饞,和眾人分著吃些,也能喝酒談天說地,在馬隊裡混的當真不錯,丘老大還問他願不願來馬隊做事,拉車看貨這等雜事不必做,管幾個手下就好。
因家裡有老有小,又答應陸谷明年不出來,在家要好生照看鋪子,他只能說出來這一回見見世面,別的還不曾考慮過。
起身還沒走到鋪蓋前,火堆前的漢子繼續吹牛,沈玄青耳朵微動,忽然聽見林子深處傳來的動靜,他太熟悉那聲音,是箭矢。
“有人!”他呵斥一聲,轉頭看向黑暗中,眼神都變了。
常在山裡跑動,秋天打狐狸常常夜宿山林,他耳力目力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比。
“什麼!”
連睡覺打呼嚕的漢子都爬起來,從馬車上抽出藏著的刀,緊握在手裡警惕。
人聲吵雜中,沈玄青聽到林子後面傳來一聲悶哼,那裡只有去解手的趙志,不等過去看,簌簌又是幾支黑箭羽射來,當即就有人中箭倒地。
有人舉著火把連忙往樹後躲,黑夜裡,火光映出藏身之地,幾乎就是活靶子。
丘老大闖南走北這麼多年,一看死了好幾人,當即喊道:“扔了火把!”
藏在黑暗中的人聽見他聲音,一箭射來,好在他反應快,躲過了那一箭。
有人踢土撲滅火堆,火光弱下去的同時,他看清插在地上的羽箭箭頭黑漆漆的,像是淬了毒,脊背登時冒出一陣冷汗。
馬兒嘶鳴掙扎,火堆沒有完全被土撲滅,幾個被扔遠的火把還在燃燒,安頓之時他們處理過附近,就怕夜裡睡著了,火勢蔓延燒了山,到時跑都跑不掉,是以周圍並無雜草落葉,只有泥地,那火光漸漸弱下去。
中箭的人倒在地上掙扎呼痛,然而沒一會兒,就徹底沒了動靜。
沈玄青飛快取了弓箭,隨手將長刀背好,他心頭直跳,防身的行頭到了手中後直接閃在樹後,一時不敢妄動,極度緊張之下,他胸膛起伏劇烈,卻硬生生忍著,沒發出多少呼吸聲,屏息去辨別黑箭射來的方位。
夜色朦朧,陸谷已經睡下,被突然哭起來的靈哥兒吵醒,也不知是孩子哭聲擾的還是怎樣,他只覺心頭跳個不停,直讓他有些慌亂心悸。
“阿姆在阿姆在。”他摟著孩子邊拍邊哄。
好容易靈哥兒不哭睡了,他給孩子擦擦臉上的淚痕,然而自己卻有點睡不著,心悸感一直散不去。
到第二天醒來,他臉色明顯疲倦。
“夜裡怎麼哭了?”沈堯青昨天晚上聽見靈哥兒在哭,這會子抱著孩子笑問道。
孩子小,答不上話,手上拿了個泥哨在吹,看見大人被吵得哎呦一聲,就笑個不停。
“又是蹬腿又是哭的,估計做夢了。”陸谷順口笑道,隨後就去忙了。
天色不是很好,山林中風聲蕭蕭,颳起一陣冷風,將地上落葉和渣子吹起,直撲向人眼。
一夜混亂和血腥,縱然腿腳發軟也要往前跑,一路逃卻一路死人,到最後,竟只剩下沈玄青羅標還有丘老大丘老三四人。
逃出足夠遠後,一晚沒停下的腿腳終於暫得歇息,幾人癱在地上,哪裡還管髒不髒。
沈玄青輕拍掉衣裳上的落葉,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