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麒麟族處置內務,竟引得天帝陛下親自駕臨,實在令人惶恐得很。陛下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天帝並未應他,垂眼看了看長情腳下業火,啟唇道:“放了她。”
首神的神諭真是鏗鏘有力,不過這時發號施令顯然不合時宜。麒皇同寒離交換了下眼色,四周埋伏的族人也紛紛站了出來,將這上古刑場圍得鐵桶一般。若論人數,單槍匹馬的天帝倍顯弱勢。但若論實力,他們這些人加起來,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所幸手上捏住了他的命脈,命運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有朝一日能成為敵人的死穴。麒皇悽然望了懸在火上的人一眼,如果她沒有吞下混沌珠,現在應該和自己是一心的吧!
不得不承認,這位天帝氣勢驚人,他一現身,自發令人相形見絀。在場的每一張臉上都隱約帶著忐忑,忌憚於他的身份,也忌憚於他的神力。有些人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必做,單只是站在那裡,就險峻如山,無法攀越。不過他還是太年輕了,三大盤古種是鴻蒙初闢時就存在於世間的,相較於他來說,可能算是爺爺輩兒的了。
“放了她?”麒皇顯得饒有興致,“玄師如今危險至極,本座如何能放了她?再說這是麒麟族內務,與外人無干,還請陛下不要插手。”
天帝輕輕一哂,“世間一草一木都為本君所有,在本君面前,麒皇就不要說什麼內務不內務了。不過本君記得,麒皇並不是個說話善於兜圈子的人,怎麼萬年未見,倒和原來大不一樣了?”
麒皇失笑,“如果滅族的是你,墜身化崖的也是你,我想陛下就不會有今日一問了。萬年之前的處世之道讓本座一敗塗地,萬年之後機會重來,我如何能不吸取教訓?”
天帝認同地點頭,反正現在長情在他手上,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看看這上古刑場,當初混元天尊就是在這裡處決魔尊計都的。萬年一個輪迴,天同把吞吃了混沌珠的長情押到這裡來,是打算效法混元天尊替天行道麼?可惜,私心太重了。他能嗅見權欲的腥臭,那種味道,即便在冰天雪地裡,也像腐壞的熱肉一樣肆意飄散。
自信到自負的人,四面楚歌也不會感覺到任何不適。他只是記掛那個吊在那裡的人,穿過風雪看見她蒼白的臉,喟然長嘆道:“留在碧雲天有什麼不好,下界來讓人像臘肉一樣吊著,有意思麼?”
懸在桅木上的人似乎有片刻的清醒,瞥了他一眼,重又闔上了眼皮。
他掖著手收回視線,漫天紛飛的雪狂暴肆虐,在他這裡不過是浪漫生活的點綴。溫柔地,安靜地,像高樓公子用來賦詩的道具。他對天同道:“放了她,想讓本君如何,直說吧。”
“好!”寒離適時發出一聲驚歎,彷彿這是他們鳥族的特徵,時刻有放聲高啼的慾望。他向麒皇拱手,嘿然怪笑著,“天帝快人快語,既然如此,主上就不必客氣了。”
結果他昨天在玄師那裡受到的打擊,今天又在天帝這裡重新經受了一遍,“你不是那隻黑臉鳥嗎,本君面前,哪裡來你這等凡品說話的餘地。”
驕傲的麒麟族人其實從來看不起這賣主求榮的貓頭鷹,因此天帝一開口,周圍佈陣的族眾就發出嗤的一聲急笑。麒皇不悅,橫眉冷眼掃視眾人,復慍聲對天帝道:“本座向來有玉成之心,天帝陛下想英雄救美,本座怎麼能不成全!只是以命易命的買賣,天帝陛下想好了,果真值得麼?”
天帝轉頭又看了她一眼,人都懸在業火上了,還能怎麼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落進去吧!始麒麟的計劃路人皆知,大張旗鼓把人綁到天壘,一路震動六道,觀塵君早往玉衡殿遞了訊息。炎帝一力反對他出面,他畫圈為鏡讓他看,“鞋尖都快結冰了,如果天同當真斬斷鐵索,業火會燒化她的三魂七魄,我不能冒這個險。”
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