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蛇身,足夠將月火城繞上兩圈。他豎起身子吐信,翅膀撲簌簌扇動,帶起一片飛沙走石。那廂長情的處境很微妙,天帝不能動手,炎帝又不敵她,但中天有觀戰的諸天帝君們。那些觀戰的人是懸在頭頂的利刃,就算幾人聯手未必能鎮得住她,但山外有山,萬一貞煌大帝親臨,那情況就不妙了。
伏城口吐烈焰,向四不相噴射過去,他僅是憑空一劃,便劃出一道鴻溝阻斷了烈火。玄師和天帝的戰鬥依舊膠著,他沒有興致再蹉跎下去了,取出四相琴猛地撥響了琴絃。
這琴的威力,並不遜於軒轅琴。兵器是不分善惡的,重要的還是使用的人。四弦齊動,威力無匹,腳下的大地震顫起來,遠山遠水也在魔音中變得模糊。嗡地一聲,結界破了個口子,月火城傾斜了,搖搖欲墜。墜落就墜落吧,管他呢。
伏城想去阻止,可惜無法靠近。音波鑄成透明的氣牆,一浪趕赴著一浪,重錘一樣擊中他。肉身被撕扯,魂魄被扭曲,他重重摔在地上,無法直起身來。
四不相已經瘋了,他在地動山搖裡放聲大笑。可惜這笑未能持續太久,一片雜亂的絃斷之聲後,四相琴在他胸前粉碎。天帝耳中滲血,卻依舊結了虛空印,兜頭將他罩在其下。
炎帝和玄師對戰,是真的打不過她。這麼非人的戰鬥力,就算天界戰神,也沒幾個是她的敵手。她攻勢如虹,並未因四不相的落敗而減弱。天帝忙他那頭的,顧不上這裡,炎帝沒計奈何,心想撐一撐吧……誒,撐不住了……
中天終於有人出手,一陣厲芒刺眼,憑空出現的神劍從一到十,從百到千,轉眼形成劍陣,矛頭直指玄師。中了屍毒雖然表皮硬化,但終究沒有變成真正的石頭,劍雨橫掃時,她擋得住十把百把,擋不住成千上萬。劍鋒劃傷她,她渾然不覺得痛,但行動分明遲緩。
更多的神加入進來,恍如萬年之前城破時的情景重現。螣蛇的巨尾轟然拍打地面,阻斷了眾神的逼近,趁著塵土瀰漫隔斷視線,捲起她,從浮城上跳了下去。
天外天隱退的帝君們是經歷過大戰的,他們知道放虎歸山的危害。但再想追究,天帝橫亙在他們面前,張開兩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要抓她,從本君的屍首上踩過去吧。”
第77章
世上的事很奇怪,分明那麼忌憚的情敵,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最可以信任的人。
長情中了屍毒,成了三途六道的公敵,無論落進誰的手裡,都只有死路一條。若說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是真正為她著想的,大約就數那條螣蛇了。把長情暫時交給伏城,是目前唯一的選擇。在他阻攔各路金仙上神的緊要關頭,在她喪失思考能力的當口,伏城懂得帶她趨吉避凶,會保護好她,至少能讓他放心。
上古便存在的幾位神祗,是白帝時期地位頗高的帝君,他和麒麟玄師的糾葛不是沒有傳到天外天,其中的因果迴圈,隱退的眾帝比四御看得清楚。上天入地,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切緣起都是有前因的。眾帝對他的私情一直持不過問、不參與的態度,因為他們覺得他能處理好。可現在形勢變得過分複雜,誰都可以當天後,唯獨那個入了魔道,滿身毒蟲的行屍不可以。
貞煌大帝還是出面了,他掖著手說:“碧雲天鬧得烏煙瘴氣,太清天尊上我那兒都哭了,說人是在三十二天丟的,有負天帝陛下的囑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君看著甚是可憐。原本天君的事,本君不該過問,但如今無法收場了,天君是萬物主宰,四海八荒都仰望的人,切不可做令人寒心的事。”
天帝那張蒼白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半絲愧疚之意,嘴上卻應是,“本君失德,愧對師尊和大帝。但本君尊天意,歷情劫,本君沒有做錯。”
貞煌大帝嗯了聲,劍眉高挑,小鬍子也跟著挑起來,“天君,這種話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