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現在不若在場的兩個人衣著整齊,甚至頗顯狼狽,但在他面前,誰也不能自認高他一等。
這種近乎漠視的平等令面前懷有種種想法的兩人驚得不清,這種「平等」因為過分的超脫,以至於有種神明俯瞰世人的輕狂傲慢。
如此模樣的二之宮昶和他們眼中憑藉各種傳說與傳記勾勒出的「二之宮秀儀」的模樣極為相似。
不,應該說這就是本人!
「秀儀大人!」
因過於沉浸在氛圍當中,北園哲人反應過來時就發現自己把一直在心底使用的稱呼說出口了。
宮本隼人還沒說什麼,他們就聽見對面的人笑了一下。
那種聲音雖然不大,卻莫名心驚肉跳。
二之宮昶隨手摘掉那個有通訊器效果的耳墜在指尖捏碎,復抬眸時,那雙凜然清高的眼裡出現了兩個人的容貌,這種如同被神注視的感覺一時令店內的空氣壓抑不已。
終於在感官中一個十分「漫長」的時間過去,二之宮昶開口道:「你們就那麼想要秀儀回來嗎?」
話音落下,不給這兩個人思考的時間,他平靜的丟出了下一句話。
「好,既然你們想要秀儀,那現在我回來了。」
咚的一聲。
宮本隼人覺得自己彷彿被人在腦袋上重重捶了一下,他年紀大了,實在受不了一開始就這麼刺激。
天知道老人家一開始只是想試探試探,試試看而已!
結果二之宮昶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不就是想要秀儀嗎?
行,我給你們,只不過……你們別承受不住。
身為轉生體,二之宮秀儀既是他,也可以說是「他」的一個性格側面,但這沒什麼不對,說十六歲的自己是二十八歲自己的一個側面這並沒有什麼問題吧?
畢竟人類都是會成長的,而二之宮昶毫無疑問是個徹徹底底的人類!
生而為人,自然也有喜怒哀樂,在經歷過爆炸事件後,他說自己對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很不爽更是合情合理吧?
既然合情合理,那麼他張口就奔著欺負人的方向去,也是在理解的範圍內吧?
一言以蔽之,他想發火,能承擔這份火力的只有面前這兩個人。
以一種靜默的姿態釋放出怒火的二之宮昶頗給人壓力。
雖然坐下的老人德高望重,但在壓迫力上竟是不如面前這個十幾歲的年輕人!
這也是十分稀奇的一件事!
二之宮昶一直是比較情緒化的性格,但怎麼說呢,終歸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因此在他不去刻意注意和收斂的情況下,他自身給人的感覺會愈發模糊了年齡的界限。
失去青春這一重要特質,他身上那些「異常」會以非常龐大的規模爆發出來。
正面承受了這一切的就是北園哲人。
他眼睜睜看著眼前彷彿神靈般的少年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某種異常的怪物,龐大,臃腫,不可直視,以近乎於誇張的存在感將周圍的空氣填滿,讓他在這膨脹的存在中窒息。
「啪——」
二之宮昶打個響指,北園哲人瞳孔驟然收縮的比針還要細,眼裡種種混濁的慾望盡數化作了驚恐。
這種眼睜睜和死亡貼面而過的感覺……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另一個人強大的存在感中溺斃。
「北園君,你沒事吧?」
宮本隼人畢竟年紀大了,二之宮昶壓迫他時有所收斂,因此他沒有北園哲人體會到的更深刻,但老年人的閱歷還是讓他飛快理解了情況,他感覺到了對方對他們懷有不滿。
可是為什麼?
他不解的想道:「難道是因為這一次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