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佛音驅散的陰森伴隨著寒意重新回歸。
透過月光,能看見乞丐老人泛白的瞳孔,青白的臉色。
神秀低聲道:「檀越,有些事總有人要去做。」
乞丐老人:「你為他們解脫枷鎖,卻不過是為自己送上斷頭臺。」
神秀:「貧僧不會悔恨,如是我聞,一切有為法,如夢亦如幻。」
乞丐老人:「老頭子這輩子,下輩子,也永遠不能理解你們這些修佛修傻了的禿驢。」
神秀:「……」
乞丐老人目光複雜的掃向那些再也不會發出動靜的棺材,低低一嘆。
「也好,真好,你們解脫了,只留下我一個。」
神秀:「一切事了,我自然也會請檀越解脫。」
乞丐老人:「還請你說話算話。」
神秀:「阿彌陀佛,請檀越告知於我,這京城隱瞞的真相。」
乞丐老人頓了頓,「能告訴我你是從哪裡得知二八衚衕的秘密的嗎?」
神秀搖頭:「這不難發現,白馬寺一直會為亡者超度。二八衚衕這樣的『地方』,其實一直在白馬寺的掌握之中。」
「原來如此,」乞丐老人低嘆一聲,「我就告訴你吧,這裡的『人』都是死人。被活人的世界拋棄,又不願意就這麼去死,那我們就複雜把他們還活著的身體拆散,留下他的靈魂,再拿出很久之前留下的人皮給他們使用,而那具屍體就變成所有人的『口糧』,支撐著我們在陽世行走的年月。」
「平日裡有人皮的緣故,我們能像活人一般作息,但到了晚上,就必須睡在棺材裡,防止被陰氣侵蝕。」
「這長安城內的東西越來越多,我們也怕……怕某一天就被吃掉,怕某一天就再也醒不過來。」
老人滄桑的聲音在夜幕中迴蕩。
「不過我本以為我們這些活著的時候就不得好死,死後也肯定會下地獄的惡棍,居然有一天會被身懷佛寶的高僧超度,世事也是無常。」
被老人打量一眼的神秀垂下眼簾,安靜的開口:「長安城內的『東西』是在最近的一百年間才增加的?」
乞丐老人:「差不多吧,我們對時間的概念不像是徹底變成鬼,喪失心智的傢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應到的。」
神秀:「那就請告訴我,是誰製造了你們?」
「……」乞丐老人呼吸一頓,苦笑起來,腹語的腔調依舊那麼詭異的缺乏情緒波動,「你這還真是問到這座城內最可怕,最神秘的秘密。」
神秀平靜的望著他,等待著乞丐老人願意講出真相。
「我是個啞巴……」
終於,乞丐老人用一個不算是秘密的開頭開口了。
「但我不是一開始就是個啞巴,是在我活著的時候被割掉舌頭,防止我將一個秘密說出口我才會變成啞巴。」
「小師傅,」乞丐老人神色莫名的望向他,厚厚的皺紋下隱藏著一絲詭異,「你可知道這世界上殘疾人最多的地方是哪裡?」
「是宮裡!」
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沒有比宮中秘密還多的地方,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和一件事情扯上關係,才會變成啞巴,然後被丟到這裡,生前死後都不得解脫!」
馮曉心驚的看著乞丐老人癲狂的模樣,愕然的在他和神秀之間不斷遊移。
乞丐老人乾澀的笑道:「當年我也是一名英年俊才,可就這麼沒了……都沒了……陛下啊!!!!」
石破天驚的一聲大吼,混合著濃濃的怨恨,憎惡,還有膽怯。
馮曉一口涼氣撥出來,頓時在神秀面前露出破綻。
神秀不著痕跡的向他的方向瞥來一眼,馮曉尷尬的顯露身形。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