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躲在一邊,閉起一隻眼睛懶得看她猙獰的面容,句句帶恨的指控像是一滾濃稠的毒液,整個屋子裡的空氣因此而格外壓抑。
誰讓這個世俗如此要求?同為嫡出,但哪怕是異卵同胞尚且不允許次女越過長女,長子的待遇。對女子而言極為重要的婚事,剩下的幾個姐妹也只能選長姐所嫁人家的次一級家世,不然就是家庭不和睦,更嚴重一點的甚至會被抨擊為不尊聖人教誨。
越是顯貴人家,對門第的要求越高。
但程珺嫿偏偏既是多出來的那個,又佔據至關重要的位置!
這讓生來就有父母疼愛,平日裡也是千嬌萬寵的程嫣兒怎麼想?
只因為自己晚了幾年出生,所以最好的就一定要給那個沒娘養的賠錢貨?
這讓自認尊貴的她如何甘心!
惱怒的火焰從小小的嫉妒一直燃燒到二八年華,以至於本該青春明麗的年紀,在她身上已經看不出一點兒單純可愛的模樣。
嬌媚的杏眼轉動,全是道不盡的陰狠毒辣,一顆心已然千瘡百孔,成了毒蟲長蛇的巢穴。
幾句話之間,她居然就對自己的親姐姐動了濃濃殺機!
在她看來,這並不奇怪。
平日裡娘親勸導自己的話語不值得她收斂起這深深的怨恨,唯有程珺嫿死,她方能感受到解脫的空氣!
正因為有此想法,她指著一旁瑟瑟縮縮的小丫鬟命令道:「她不是想出去嗎?我這就幫她找娘親求情,但是她一定不能再回來。」
「二小姐!」
然而眼前的小丫頭噗通一聲跪下了。
程嫣兒面露惱怒,一腳踹上去。
「跪什麼跪?不就這麼點兒事情嗎?還會累到你是怎麼的?」
馮曉心裡犯苦,如果在這裡的真就是小鑫那丫頭,怕不是能被此時面目全非的程二小姐嚇哭,可換成自己又能咋辦?
默唸演員的自我修養。
馮曉猛地抬頭,眼裡含淚,欲言又止的氣氛立時上線。
「小、小鑫不敢……這、這可是殺人,小鑫怎麼敢……」
程嫣兒恨鐵不成鋼的呵斥:「你就說她遇到意外,腳滑,什麼藉口不行?到時只有你和她,若她死的乾乾淨淨,你豈不也是清清白白?」
馮曉苦笑著搖頭:「二小姐您別騙我,我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大小姐死,我就算是無辜的,也會被追責跟著大小姐一起死!」
話音未落,一道陰毒的目光已經落到她臉上。
程嫣兒還是太嫩,許多地方沒有想到,心計神態也過於露骨,所以馮曉糊弄起她來真的不算個事。
相比之下,倒是她那個娘親,叫人不容易判斷出深淺……
馮曉也不愧是奇人,邊走神,還能邊應付程嫣兒的嬌蠻不講理,一心二用的無比活絡,直到程嫣兒不耐的提出假死這個主意,馮曉才稍稍來了興致。
「姑娘您的意思是,我到時直接假死脫身?」
程嫣兒冷聲道:「怎麼?不行?」
馮曉:「可以是可以……就是……」
「別廢話,」和一個丫頭糾纏這麼久,程嫣兒也是不耐煩到極點,瞥眼外頭的天色,該到自己去給母親請安的時間,她回頭便丟下話來,「若事成,我會派人將你送出城外,到時錢,還是別的都少不了你,你只需要隱姓埋名,程府的一切你就全當是場夢,可明白?」
「是,二小姐,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務。」
……
「然後你就這麼回來了?」
向君華託著腮,對馮曉眨眨眼睛。
「賣我賣的這麼順手嗎?」
馮曉訕笑著狡辯道:「我這分明是在賣程珺嫿,您這不是向君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