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還防守事務並不意味著要退出碧波城。在這一點上,九鼎山和海沙幫雖然沒有明說,但四方都是有共識的。
這兩家的決定可謂相當陰損。名義上將權力歸還碧波城,但只要他們不走,南城和西城就還在她們的手裡託著,只是暫時沒捏而已。
原本商量好由四家聯手控制碧波城,如今兩家退出,剩下的兩家也是要臉的。更重要的是不能讓這兩家自己去聶辰面前裝好人。
苻廣陵沉思片刻之後,也道:“我們天一劍派也將防守事務交還聶城主。楚先生,你們朝天觀呢?”
楚陽溫和微笑,聲音極富磁性:“既然廣陵仙子都這麼說了,我們朝天觀豈有不歸還的道理?只是……可惜了。”
苻廣陵微微皺眉,別人心裡也都覺得可惜,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厚著臉皮把實話說出來。她不明白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楚先生為何會覺得可惜?”
楚陽不答反問:“廣陵仙子可還記得我之前與你商量的事情?”
“原來你是看上了這夥城衛兵。不過你好像太天真了,聶城主不會答應的。”
“所以我要跟他談。”
苻廣陵搖頭苦笑,笑楚陽蠢得可愛。“楚先生可能不懂世道人心。這種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好談的。他是碧波城主,不是東洲鎮守使。他沒有理由跟你一起發瘋。”
“我不是發瘋。正相反,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那件事我還是想讓你再考慮考慮……”
苻廣陵趕緊打斷:“不必多說!這些大道理我都懂。但職責所在,不能擅離。”
苻廣陵不想聽他再說下去,就怕再聽一遍,自己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懂了不去做,就等於不懂。”
苻廣陵頭也不回:“不懂就不懂,隨你怎麼說。”
她以前從來不是這般沒有禮貌的人,但面對楚陽的懇求,她只能以這種方式來回應。因為她明白,楚陽是對的。是她沒有追隨的勇氣。
拒絕這樣一個要求,她的內心無比糾結。但理智告訴她,她必須要拒絕。所以她寧願做一個無情無義的惡人,也不想做一個有禮有節的偽君子。
苻廣陵走到街角,依然沒有回頭,聲音低如蚊蠅:“楚先生,對不起。我很佩服你,但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也是身不由己。”
說罷長嘆一聲,落寞而去。
東方拂曉,天邊漸白。漫漫長街上只有楚陽單薄而堅定的身影。
日出之前的料峭寒風最是透骨,但他卻像一顆釘子一般站的筆直。
寒風吹在身上,他沒有閃躲,更沒有迴避。因為他知道,只要熬過這陣寒風就能看到破曉的曙光!
漫漫長夜已經過了,朝陽即將升起。
此刻他的心也正如即將在地平線上升起的朝陽一樣,火熱熾烈,散發著勃勃生機,向著自己所堅持的方向毫不退避。
當第一縷陽光撫在臉上,他已經感受到了“希望”的溫度。楚陽笑了,笑容慘烈而又堅決。
他轉頭向著朝天觀的方向抹額點地稽首一拜,起身時表情無比決絕:“恩師在上,請恕弟子要違抗師命了!”
說罷起身大步離去,方向正是碧波城外。與此同時,他的聲音在整個碧波城中來回傳蕩,久久不絕。
“仙使不仁,視東洲生靈為草芥。獸潮爆發之際,卻將防線後移,坐視蒼生罹難而不顧。所有朝天觀弟子聽令!隨我前往西山走廊佈置防線。東洲存亡,皆繫於此!即便喋血西山,也誓要死戰不退!務必將獸潮阻截在大淵之內!”
朝天觀弟子彷彿早就憋足了勁,只等著楚陽這一聲命令。無數飛劍靈光沖天而起,猶如漫天流星在碧波城上空劃過!
與此同時,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