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裡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呵,然後嘴巴張開,脖子一歪,竟是徹底地休克了過去。
梅千張!
邱子晉不敢放開按壓在傷口上的布塊,只能對著他大聲叫著。
白色的布料頓時被鮮血染得通紅,整塊白布都被染成了紅色。邱子晉感到自己的雙手彷彿是浸在了血水之中,黏膩的感覺讓他渾身戰慄。
師父,他厥過去了。
藥童低下頭看著梅千張,想要伸手揭開他的面具,去掐他的人中。
就在藥童掀開面具,見到那下面那張失去臉皮的面孔時,嚇得大叫了一聲,然後雙腿一軟,跌到在地上。
鬼!鬼啊!
藥童一手在後面撐著身體,一手指著梅千張的臉,哭著喊道,師父,他不是,這是鬼!
大夫抬頭看了眼,眉頭一皺。
這大夫多年來一直為錦衣衛們治病看傷,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這個郎君怕是受過南鎮撫司的家法。
那臉皮被揭下後,只剩下暗紅色的,猙獰的血肉,尤其是眼睛和嘴唇的四周的經絡,看起來格外嚇人。即便是城隍廟裡站在城隍老爺身旁的小鬼和夜叉們,恐怕都比這人好上幾分。
眼看這藥童嚇得都站不來了,大夫無奈之下,只好讓邱子晉一前一後堵住兩邊的瘡口。親自去按梅千張的人中。
糟了,背過氣去了。
掐了一會兒人中,見此人毫無反應。大夫又將耳朵湊到梅千張的胸口,聽了聽心跳。
這人身體底子好,這麼折騰心跳依然有力。不過他現在厥了過去,若是接不上氣,不管這下面的傷口好不好,人都要撐不住了。
大夫,你幫我按照按著傷口。
邱子晉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來給他渡氣。我看過醫書,背氣昏厥的時候要麼施針刺激經脈,讓人因為疼痛而清醒。要麼就是渡氣,好讓他續上呼吸。
好,我來按住傷口,你來給他渡氣。
大夫聽他說的很有道理,這個病人此刻的身體情況已經不適合再受到金針的刺激了,不如用口對口傳氣的法子來試一試。
兩人分別站在醫榻的兩側,互相點了點頭。
就在邱子晉放開布塊的一剎那,大夫一把將其按了下去。
梅千張
邱子晉繞到榻前,看著在燈光將梅千張的臉照的纖毫畢現。除了殘留的眼皮和嘴唇,這張臉已經沒有任何覆蓋的面板了。
剛才在星海匯的包廂裡,只是一眼,就讓他心神震動,整個人都忍不住地在顫抖。之後阿瀾那孩子突然衝了進來,梅千張帶著面具匆匆離開,他都沒有恢復過來。
沒想到再一次見到他,就看到梅千張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邱子晉彎下腰,伸出手,心疼地撫摸上他的面頰。
指尖上傳來的粗糙讓他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他記得清清楚楚,曾經的梅千張是那麼一個英俊的少年,英俊到除了一剪梅的諢名,江湖中人還給他起了一個採花賊的綽號,據說連被他盜過的女性受害者都不忍心告發他。
在他的印象裡,他一直是那個有著蜜色面板和葡萄一樣黑色大眼睛的南國少年郎。
誰能想象,現在這個比惡鬼都可怕的面容,曾經是那麼地風華絕代呢。
透明的淚水滴在梅千張的臉上。
深深地用嘴吸了一口氣,邱子晉慢慢低下頭,側過腦袋,覆上了他的唇。
一個鬼面夜叉,一個如玉郎君,燈光下的兩人側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眼前震撼的一幕,就連經歷過無數生死的大夫都忍不住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年輕人,你可要活下來啊你這個朋友,對你真的沒話說了。
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