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之際,不知為何,今天有些反常的高會,突然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發出好大聲響。
萬達朝對面望去,便看到這傢伙滿臉通紅,怒目圓睜的模樣。
吃個飯居然還發起火來了?
媽媽,我這兄弟恐怕是喝多了,我拉他出去吹吹風,麻煩您派人送一碗醒酒湯來。
鄧翔同樣也是納罕不已,雖然不知道原因,還是找了個由頭,打了個圓場,拉著高會就往院子外面走。
這林三娘也是見慣了市面的,立馬笑容滿面地退了出去,吩咐外面站著聽差的龜公去後廚去醒酒湯歡場地方,這種東西是常備的。
鄧翔把高會拉到院子內一個沒有燈火的地方,剛要問他為何突然失態。這傢伙就跟泥鰍似得擺脫了他,拱起身子,悄悄地跟上了前面的龜公。
鄧翔只是稍稍遲疑了數息,就跟在他兩三步後,一同潛入了廚房。
這邊吃著東西,那邊的音樂聲也繼續著。
楊休羨知道高會不是個隨便惹事的人,鄧翔更是油滑的很,雖然疑惑,倒也不很擔心。
再看眼前的萬達和邱子晉兩人,為了爭一塊假烏參都快打起來了,更兩隻搶食的貓兒似得,不由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細細打量起房中的裝飾。
他對那副水月觀音圖最是好奇。
一般這種大型的掛軸,都會供奉在佛堂內,供虔誠的信徒通常為女子,一日三炷地禱告。掛在這種地方雖說很好地營造出了出塵忘我的格調和氛圍,和這楚館的名頭一致,確實實打實地褻瀆了觀音大士了。
楊休羨雖然是個武夫,於書畫方面沒有太大的研究,但畢竟出身名門,從小打眼前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也看出這幅畫用筆不凡。
尤其是這觀音大士的衣帶褶皺,頗有點吳帶當風的味道了
他不由得向前兩步,趨近畫軸細看。
蹬
突然間,那身後的琵琶發出一聲錚鳴之聲,原本流水般流暢的曲子為止一滯。
楊休羨猛地回頭,就連萬達和邱子晉都停下了筷子,抬頭望向簾子。
當林三娘端著醒酒湯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東船西舫悄無言的一幕。
怎麼了?
將醒酒湯放在桌上,林三娘笑著問道,幾位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說著,已經略有些紋路的眼角,朝著本應該繼續演奏的琵琶女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琵琶聲再一次響起。
只是連萬達這種毫無民族音樂素養的人都聽得出來,這姑娘的弦子沒按在調子上。
不知道是心慌,還是手軟了。
沒事,剛才姑娘彈錯了一個音,被我的朋友聽出來了。沒多大事啊,媽媽別責怪她。
楊休羨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回到了座位上。
啊呀,這不就是古話裡說的曲有誤,周郎顧麼。公子們都是風雅人物,小女在諸位面前獻醜了。
連周郎顧曲的典故都知道,這媽媽還真是個文化人。
林三娘掩嘴笑道,看了一圈,沒見到剛才醉酒的那個大個子和他身邊的那個人。
剛想要問,就見鄧翔攙著滿臉通紅,腳步虛浮的高會走了進來,邊走口中還唸唸有詞,怎麼幾杯就醉了?我看你平日也不止於此,難道是此處酒水太烈,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高會一言不發,走到桌邊就雙手趴著桌子,將腦袋滿了進去,竟是要睡覺的意思。
果然是個窮貨,山豬吃不了細糠!
林娘子暗中罵道,臉上卻是依然笑意盈盈,這位公子怕是吃醉了。這屋子後面有間淨室,備有床榻被褥,我讓人伺候公子在這裡歇息吧。
不用不用,頭一次來,沒有歇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