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哥哥。
此時,汪直邁著大步從大廳後頭跑了出來。
這回他吸取了早上的教訓,再也不敢往大人身上亂撲了。跑了兩步之後,急忙換成小碎步,來到梅千張的後面,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哥哥來看我了,阿直好高興啊。
這個哥哥聽得懂瑤話,汪直和他溝通起來毫無障礙。
素素沒有來麼?
他放開梅千張,往他和高會身後看了兩眼。
沒有見到萬達,小傢伙有點失落。
阿直,過來。
溫柔的女聲從梅千張的身後響起。
雖然說的是瑤話,但是話語裡的溫柔,那種發自內心的疼愛,卻是溢於言表的。
梅千張情不自禁地回過頭,看著阿直乖巧地走到一個婦人身邊,牽住她的衣角,乖乖叫娘。
女人坐在正廳的右邊交椅上,微微地低下身子,揉著汪直的肩膀,下巴抬起,朝著梅千張和高會的方向看去。
幾乎只是一眼,她就認出了梅千張。
他和阿直長得實在是太相似了。
同樣黑而圓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樑。不笑的時候,嘴角都會微微勾起的弧度。
除了稍微黑了一點,高了一點,這孩子活脫脫就是阿直長大後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這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潯州,但是她敢肯定,這就是她二十多年前,在桂林的行院中生下的那個。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啊。
她生下不滿一個月就拋棄,二十多年未曾見過的兒子。
汪直驚訝地看著兩行清淚從母親的眼角撲簌簌地留下,他慌張地踮起腳,用胖胖的小手摸著梅孃的臉頰。
阿孃,你怎麼哭了?
聽到兒子這麼說,汪正也急忙轉身,半蹲著拉住夫人的手,大驚失色道,怎麼那麼涼?果然還是病著麼。快,多多,扶夫人進去休息。
我沒事,只是一時心慌。不妨事。
梅娘反握住丈夫的手,眼睛卻依然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少年。
而梅千張這邊,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完全就是一副天倫之類的場面,愈加心痛如絞。
是啊,見到了又怎麼樣呢?
她不會認他,他也不能去認她。
即便見到,兩邊不過都是徒增傷心罷了。
小千兄弟,高兄弟,真不好意思了。內子怕是身體不適,我要送她到後面去休息。就不能招待你們了。過兩天,我一定上門拜訪,到時候還有事情要拜託萬掌櫃和高兄弟呢。
汪大當家看著妻子慘白的面容,甚至看到了她額頭上的冷汗,實在不敢大意,一邊吩咐盤光去請大夫,一邊攬住她的腰肢,準備將她扶起。
我們給夫人行個禮,也要走了。
梅千張用力地捏著掌心,睜大眼睛,忍住隨時可能奪眶而出的眼淚。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到梅孃的面前。
梅娘不自覺地摟著小兒子的肩膀,連汪直小聲叫疼都沒有聽到。
梅千張一邊走著,一邊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像是要牢牢地將她的樣貌烙印進腦海中似得,一寸一寸,仔仔細細地看著。
女人的面板很白,雖然如今年過四旬,眼角微微帶著皺紋,也難掩國色天香。
難怪小汪直也那麼白,看來他自己長得黑,應該是像他爹。
女人的眼睛很大,眼神卻又很溫柔,嘴唇微微勾起,想必一定是個溫柔的孃親。
她身形嬌小,看來這點自己隨她希望阿直長大了之後能像汪正,高大威猛一些。
終於,他走到梅孃的面前,緩緩地跪下。
梅娘忍不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