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而同地停下來了手裡的工作,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的天啊,總算走了,我這一上午就沒停過。
書吏扔下了手中的毛筆,甩了甩痠疼的胳膊,一臉苦相。
萬千戶也太勤力了些。這幾天天天盯著我們,後廚也不去了。那些個伙頭兵沒了管束,這幾天連做飯都不好好做了。
就是就是,幹活那麼累,還沒有一口好吃的。等會讓鄧總旗同萬大人說說,讓他別光盯著我們啊,也去管管他的老部下。
眾人怨聲載道,全然忘記了自己前頭十幾年裡頓頓豬食也照樣要幹活。
最重要的是,大人在這裡盯著我們怎麼當著他的面做手腳。
一個小旗叉腰站了出來,指揮著一邊的兩個力士和一個校尉說道,快,趁大人回來之前,把之前另外封箱的東西送出去。
力士們麻利地將小房間內的幾個小箱子抬到了衙門其他的空房,很快就有接應的人從後門將它們運了出去。
要不是楊千戶這一出調虎離山,他們這幾箱體己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從萬大人的眼皮子地下偷運出去呢。
就像萬達之前說的那樣,大明朝官員的俸祿不高,三品大員一個月的俸祿也只有三十五石祿米。
像他們這種錦衣衛中的低階官員,俸祿更是少的可憐。
小旗、力士、校尉這些基層人員最慘。
成親有家小的,每個月有四十升米。沒有家小的單身漢,一個月只有十五升米,所以之前膳堂菜再難吃,也不得不一天兩頓飯地混著。
而且這發的米還不是祿米,摻了很多糙米和粗糧,既吃不飽也吃不好。
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點油水可以撈撈,誰會給朝廷賣命。
再說了,錦衣衛又不是像翰林院那種清水衙門,這可是狠人扎堆的地方。
犯人在他們眼裡就是活元寶。只要人犯進來,別管之後能不能放出去,能敲詐多少是多少。
凡舉犯人在牢內吃飯、喝水、點火都要向他們的家人索取銀錢。更不要說那些家屬們為了擺平案子上下打點的銀兩了。
可能幾千兩銀子花下去,最後犯人還是死在詔獄之中。
有本事你來投訴我呀!
東廠也好,錦衣衛也好,抄家,尤其是抄大官的宅子,那就是他們發財致富的源泉。
這些抄沒的家產,按例至少有三分之一會被攔截在錦衣衛衙門。剩下的才會交入戶部,衝入國庫或者皇帝的私人內庫。
之前做這些事情,他們都是光明正大的。畢竟衙門裡面,人人都有機會參與分享。
楊大人也好,袁大人也好,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這次偏偏來了一個萬千戶。
最近萬大人不沉迷做菜了,改成追著楊千戶一塊辦案了,弄得他們也不得不麻利起來。
這在這幾天萬達外出吃飯,撒尿的有限時間裡,他們做賊似得轉移了一批容易脫手的珠寶和部分白銀,就等著給全北鎮撫司的兄弟們分發呢。
老大,需要孝敬一份給萬大人麼?
轉移完了東西,那校尉湊過來,對著小旗問道。
你傻啊,楊千戶特意關照我們注意不要讓他發現了,你還主動湊上去?再說了,人家是萬娘娘的弟弟,堂堂新樂伯家的二公子,要什麼沒有,差我們這點孝敬麼?
是、是,誰不知道皇上和娘娘時不時召他入宮賞賜呢。這事兒萬不可讓他知道。
眾人達成共識。
剛從馬背上下來,萬達狠狠地打了一個打噴嚏,差點腳下一個趔趄。
怎麼?受風寒了?
楊休羨急忙上前扶住他,關切地問道。
是不是這幾天查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