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羨也恭敬地回了她們一個合十禮。
兩位檀越,雖說佛家是大開方便之門的地方,本不該有男女之別。但是兩位也看到了,本庵都是女施主居多,兩位在大雄寶殿裡上香還是多有不便,不如隨貧尼去到內堂拈香?
說話的是一位面容端方,面板黝黑的比丘尼。
本該如此。
楊休羨從善如流地答道。
兩位,請這邊請。
另一位稍微年輕些的尼姑,後退半步,低眉順目地說著,連看都不多看他倆一眼。
萬達和楊休羨互視一番,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興奮的眼神。
煩請師太請帶路。
兩人跟著尼姑轉到十八羅漢的後方,走進了偏殿。
周圍激動的女香客齊齊發出了一聲哀嘆聲,聽得前頭領路的兩位尼姑腳步一頓。
姑娘們悵然若失地收回盪漾著秋波的眼神。更有幾個大膽的,踮起腳尖,頻頻往那兩位年輕人離開的方向望去
穿過偏殿,又走過一條遊廊,終於來到了一間三架的屋子前。
萬達抬頭看了看門上的匾額,是一塊石匾,上書除妄二字。筆法古拙,頗見功力。
剛走進屋內,萬達就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眼楊休羨。
後者也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無他,只因為一進門,就看到大堂中間,正對著大門的堂畫上,畫著一位白衣觀音。
又是白衣觀音!
與萬達不同,楊休羨本人雖然不屑鬼神之說,但是家中也不能免俗,在家中清靜的一角設了佛龕,供了財神。牆上也掛著觀音大士的畫像,管家楊伯和他的老婆子,會日日打掃上香。
楊休羨畢竟也是生於官宦之家,雖然是錦衣衛職,但是他對書法、金石和繪畫都頗有些研究,對於儒、釋、道的教義,也略知一二。
雖然同樣是白衣觀音像,忘我閣的那副,是水月觀音。
水月者,觀世音菩薩三十三法身之一也。以蓮華坐姿趺坐,一手拈花,一手垂於膝上,垂首觀看水中之月。
眼前的這副觀音畫像,卻是楊柳觀音。也是民間最常見的觀音菩薩法身之一,左手無畏印,右手楊柳枝,白衣拖低,普度世人。
這兩幅觀音雖然畫的法身不同,但是楊休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就憑著這兩幅畫走筆的方式,尤其是對衣服皺褶和瓔珞的細微處理,絕對是出自同一個人的筆下。
關鍵是落款右下角上紅色的小鈐印,不是通常的作畫者的名字或者堂號,而是一朵婉約的睡蓮。
那天在忘我閣裡,他就是覺得落款的印章非常有意思,才多看了兩眼,接著就聽到那記如同裂帛般的刺耳琵琶聲
電光火石之間,楊休羨對著萬達暗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萬達心領神會,轉過頭,不動聲色地跟著尼姑走進房內。
這佛堂中,除了一進門的觀世音畫像,還供奉著一尊韋陀尊者。
韋陀神像下方放著兩個草編的蒲團,萬達兩人各自跪下,接過其中黑麵尼姑遞上的香菸,誠心告祝起來。
弟子楊廣懷,北直隸人。求觀音大士保佑我九泉之下的母親,能夠早登極樂世界。弟子願意捐金百兩,為大雄寶殿中的佛像妝金。
楊休羨在裝模作樣地祝禱一番後,說出了讓站在他們身側的兩位尼姑的眼皮同時猛地一跳的話。
萬達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立即反應過來,他自稱廣懷這個表字,是不想讓這兩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吧。
那我也不能說出本名。
萬達想著,閉上眼睛,恭敬地對著韋陀像磕起頭來。
弟子弟子萬星海,也願意捐出百兩白銀,求菩薩保佑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