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理員一進門,我二話沒說先把一支鋥新的擼子拍到桌上,問道:這把槍怎麼樣?
協理員的眼兒立刻直了,嘴裡&ldo;嘖嘖&rdo;讚嘆著拿起槍,翻過來掉過去地在手上擺弄著,連聲說好槍,好槍!
我說,想要你就拿去。
協理員愣了一下,不相信地看著我說,團長,這槍……你真捨得給我?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呢,讓你拿你就拿著唄!
聽我這麼一說協理員反倒把槍放下了,說團長,我咋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呢?
我說有啥不對勁兒的?我當團長的就不能送你一把槍?
協理員脖子伸得長長的看著我,說平白無故你當團長的憑啥送我一把槍?
我說怎麼是平白無故呢?我有事情要求你哩。
協理員這才樂了,說這就對嘍。團長,有啥事?
我說,你要去師裡接人吧?
協理員說對呀。
我說,給我挑一個行不?
協理員說行啊,我巴不得呢!
我說我可有條件。
協理員說,啥條件團長你儘管說。
我說只有一個條件,挑個屁股大的!
協理員差點笑岔氣了,說團……團長,你這是啥標準呀?
我說我這是擴大革命隊伍的標準。你給我挑回來個屁股大的,我就能讓她給咱們擴充一個班的八路軍戰士!
協理員前腳剛走,我們後腳就跟日本鬼子遭遇上了。就是在那場遭遇戰中,我的作戰參謀犧牲了。他從紅軍在陝北改編為八路軍的時候就跟著我,雖說是上下級,但處得像自家兄弟似的。記得部隊長途跋涉深入敵後那會兒,我倆有一次在一起閒聊。我問他抗戰勝利後你最想幹啥,他想也沒想脫口就說想幹媳婦。我知道他家裡有個小媳婦,他跟隊伍走的頭一天,家裡急急忙忙讓他跟小媳婦合了房,說是要留下個種。但不知為啥那晚竟沒留下種。後來,他家裡捎信來,說讓他無論如何得抽空回去再種一回,但我們卻越走越遠,再也沒回去過。作戰參謀是死在我懷裡的。臨死前,他眼巴巴地看著我說:&ldo;團長,我不想死,我還沒……留種呢……&rdo;說著說著眼睛就定住了,張得大大地望著我。
協理員帶著人回來的時候,我還沒從作戰參謀犧牲的悲痛中拔出來,整天騎著馬在野地裡狂奔。協理員跑來找我,追在後面喊著說,他給我挑了個屁股比磨盤還大的女人,讓我去看看模樣中不中? 我突然勒住馬,回頭大喝了一聲:&ldo;看個鳥毛!老子今晚就娶下她,今晚就留下個種!&rdo;
當天晚上,我就和於恩華結了婚。說老實話,那一夜我只顧得做崽了,幾乎連於恩華的臉盤子都沒看清楚。我沒想到做崽竟跟打仗一樣的驚心動魄,一樣的炮火連天,一樣的痛快淋漓。從此,我打仗時便下死力氣打仗,休整時便下死力氣做崽。
我喜歡做崽,每次做崽時,我都大呼小叫地發狠。
我說,於恩華我可播種了啊!
我說,於恩華我播的可都是好種啊!
我說,於恩華你至少得給我生出一個班的編制!
於恩華從來不吭氣,總是一完事就躲開我,眼神兒離我遠遠的。那神情常使我覺得自己是一頭畜生,播種播出的好心情頓時一落千丈,我立刻就煩了,就想一輩子也不再搭理這娘們兒了。
但只要一打仗,只要一從戰場上下來,我就忍不住想立刻抓住她做崽,恨不能把身下這塊地犁得整個翻過個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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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川正趴在病床邊的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