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團團長!我大喝了一聲。
到!
當時團領導誰在現場?
報告司令員,參謀長在現場。
參謀長!
到!一個魁偉的大塊頭站了出來。
我冷冷地逼視著他,逼視著他手臂上那塊十分刺眼的繃帶。你是幹什麼吃的?我厲聲道。
報告司令員,我是炮團參……
我問你他媽的是幹什麼吃的?!
……
你知道實彈射擊為什麼要求團領導必須在現場嗎?就是為了保證射擊的絕對安全!告訴我,你當時站在哪個位置?
掩體右面那個位置。
你應該站在這!只有這個位置才能觀察到所有炮位!當然了,如果你當時站在這個位置,恐怕你現在就不會站在我面前了。我突然喊道,但是你至少沒失職!至少是犧牲在自己的崗位上了!
說完這句話我掉頭就走。黃振中自始至終灰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當天晚上,我又把劉希文痛罵了一頓。機關派劉希文帶工作組負責事故調查工作,劉希文臨走前想到我這裡討點口風。我也正想囑咐他兩句。但他一句話就把我惹惱了。他說他已經把所有申請和審批迫擊炮速射研究的檔案都找來看了一遍,從檔案上看,我們這一級黨委是沒有責任的。我們都是嚴格按照審批程式逐級往上打報告申請,並且是在上面逐級批示表示同意後才開始進行的……
我一聽就火了,我說劉希文你現在好賴也是個領導幹部了,怎麼腦袋越來越不轉個兒了?讓你查事故你就這麼給我查?還沒等怎麼樣呢,就先把責任追查到上級部門去了?你馬上給我通知機要部門,命令他們立刻把下面所有有關迫擊炮速射的檔案都收上來,特別是那些批件,要全部封存,任何人不許調閱檢視!
劉希文走到門口又停下了,吭哧了半天才把他最想問的那句話說出了口。劉希文說,如果……這件事……牽涉到黃政委,首長的意見是……
我立刻就把他堵回去了。我說,這件事怎麼能牽涉到黃政委呢?黃政委又不管軍事訓練?你不要總搞上掛下連那一套嘛。認真調查,是怎麼回事就是怎麼回事,哪一級出的事就由哪一級負責任!
劉希文這才踏踏實實地走了。我相信他能聽懂我的話,會按我的意思去做的。這小子腦瓜快得很,見我把往上面推責任這條路封住了,就以為我肯定是憋著勁兒想借這件事整黃振中一下。其實我何嘗不想治治黃振中。從個人角度,我巴不得找個茬子把他扒拉掉,省得他成天別得我心煩。但這事得從大局考慮。他畢竟是政治委員,是黨委書記,把他牽進去也就把我們這一級黨委都牽進去了。部隊最怕的就是指揮機構失去威信,一旦指揮機構失去了威信整個部隊的軍心就會動搖,士氣就會受到影響,戰鬥力就會受到損害。畢竟受黨教育這麼多年了,一切從大局出發不惜犧牲個人以服從全域性的觀念早已如同血液一樣融入我的生命之中了。我怎麼可能為了私憤而損害黨委在全區部隊心目中的形象呢?
黃振中是在事故調查即將結束的時候與我談的那次話。他當時不停地咳嗽,臉色發灰,很憔悴的樣子,但臉上仍舊是一副不露聲色的表情。
他問我,老周,調查快結束了吧?
我說基本結束了,正在形成材料。調查組沒向你匯報嗎?
匯報了,大致情況我已經瞭解了。停了一會兒,他說,我看把責任完全推在團一級黨委身上恐怕不太妥當。
我心裡這個氣呀,心想你他媽的還來勁兒了。嘴上不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