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人接話茬說,小兵你這話不對,此一時彼一時嘛。說得俗點,能利用的關係為什麼不用?
操,那也不是這麼個用法呀。我家保衛幹事老曹,還有和平他家劉秘書現在不都是少將嗎?我有事找他們辦從來都是溜溜的,一個電話就得。我就看不上建軍那副巴結樣,自己好賴也是將門之子,犯得上緊著往人家那個圈子裡湊合嗎?
你也別說,那個圈子裡的人比咱們老頭子當權的時候可厲害多了。那人又說。
要不怎麼一提這茬兒我就來氣呢!李小兵說,現在這些人玩得那才叫明白呢,會吹會拍會送會靠,能吃能喝能玩能要。想想也真替老頭子們冤得慌,提著腦袋把江山打下來了,在位置上的時候一個比一個革命,頂多自己享受個吃小灶的特權,老婆孩子還不能跟著沾光。老太太們更慘,跟著南征北戰地吃了那麼些苦,到五五年咔嚓一下一刀切,全被打發回家當家庭婦女去了。那會兒誰家不是五七八個孩子,大多數還不都靠老頭兒一人兒工資緊巴巴地過。到孩子們大了想給找個出路吧,社會上又左一個反對走後門,右一個反資產階級法權,連老頭子帶咱們一起給收拾得灰溜溜的。好不容易改革開放有盼頭了吧,他們這茬人又老了,妨礙幹部年輕化了,趕緊下臺給人家倒位置,眼睜睜地把好日子讓給人家去過了。你們說冤不冤?
大家立刻連聲附和,說就是就是。
其實呀最冤的還是咱們。李小兵接著說道,老頭子們這輩子好賴還都混得有頭有臉的,咱們有什麼啊?什麼都沒有!你看現在那些新貴,哪個不把自己的子女安排得好好的?不是弄到國外去,就是利用老子的關係做買賣掙大錢?可咱們這些人現在有幾個混出人樣的?有幾個幹過老爺子了?今個兒在座的咱們好賴生活上還算過得去,還有不如咱們的呢。黎麗你們知道吧?怎麼不知道?她爹比你爹資格還老。對,她爸爸挺早就病死了。就是她,外號嬌皮娃娃,長得特精神,小時候嘿不得了,驕傲得跟公主似的,是男生都不理。現在怎麼樣,整個一妓女,給倆兒錢就能領走。為啥?你到她住那地兒一看就明白了,那才叫破!進門像掉坑裡了似的,屋裡地面比外面矮一大塊,地當間兒還支著個蜂窩煤爐子,得自個兒燒土暖氣!
黃妮娜聽得心裡發酸,黎麗怎麼混到這個地步了呢,記得她小時候嬌氣極了,真想像不出她也能捅煤爐子。再想想自己又比黎麗好到哪去了呢,工作工作沒了,家庭家庭沒了,在外面受劉科長那種人欺負,回到家跟自己的女兒生氣傷心……想到這,黃妮娜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趕緊一頭鑽進了洗手間。
那個漂亮的女孩兒正在洗手間裡對著鏡子補妝,黃妮娜穩定了一下情緒,對著鏡子用紙巾輕輕沾去眼角的淚痕。
那女孩兒突然鼻音很重地哼問了一句:您用的是什麼香水?
黃妮娜很高興那女孩兒注意到了自己的香水,心想這就是品位,有品位的人才會注意有品位的細節,於是很願意地答道,我用的法國香水。
什麼牌子?
黃妮娜有些得意地想,看來她是真對我的香水感興趣了,問得還挺仔細呢。就做出很隨意的樣子說,就是法國香水嘛,法國的。
那女孩兒瞥了黃妮娜一眼,說我知道是法國的,我是問你用的什麼牌子的法國香水。
黃妮娜一下矇住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法國香水。
看黃妮娜愣了,那女孩兒一邊認真地往鼻尖上拍著粉,一邊解釋說,雖然都用法國香水,但每年流行的不一樣。今年流行&ldo;第五大道&rdo;,就是我用的這種。去年流行&ldo;綠毒&rdo;來著,前年……我有點記不清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