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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一次也沒看過我哩。
是。
為什麼,我就那麼不值當看?
不,油娃子,我是不敢去。我心裡愧得慌,沒法面對你……
埋葬了團長之後,部隊很快就離開那一帶,向後方撤退了。
回撤的路上,有天晚上我剛剛睡著就被黃振中叫醒了。黃振中的聲音很急,說起來起來,政委叫你馬上到團部去一趟。我一骨碌爬起來,趕緊往外走。到外面一看,油娃子也被叫起來了。我問政委叫我們有什麼事,黃振中在暗處說了一句,到地方就知道了。結果一到地方我倆就被捆起來了。
原來是黃振中把我和油娃子匯報了。黃振中說他懷疑團長的死有問題,說當時他一看到團長被抬回來時擦洗得那麼乾淨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路上那麼艱苦,油娃子他們怎麼可能有時間和精力為團長擦洗呢?所以他就留了個心眼兒,仔細檢視了團長的遺體,結果就發現了團長頭上的槍傷。誰都知道團長當時只是下身受傷了,這頭上的槍傷是哪來的呢?黃振中提出應該調查團長犧牲的原因。
當時延安那邊正開展整風運動,搞審查幹部,聽說挖出來了不少打入我們內部的國民黨特務。所以,聽了黃振中的匯報,李冶夫政委感到事情很嚴重,就決定先把油娃子和我看起來再說。
我一直都不知道油娃子是怎麼講的事情經過,我們倆人沒關在一起,詢問也都是分開的。記得最後一次是李冶夫單獨一個人到關押我的地方來談的。那時我已經快氣瘋了,逮誰罵誰。
李冶夫一進來就回頭命令警衛員,把門看好,我們談話的時候不許讓任何人靠近。
我說政委,你們到底要把我咋樣?
李冶夫不吭聲,從兜裡摸出一把黃菸葉,捻巴捻巴捲了一根煙遞給我。
我把頭一扭,說要問啥你痛快問!
不問啥了,李冶夫說,問題已經基本搞清楚了,跟你沒關係。
我說我早就說清楚了嘛,沒關係為啥還不放我回去?
李冶夫說,有些事還得落實一下。抽根煙。
我說不抽,要落實你就快點落實吧,我都快憋悶死了。
李冶夫想了想問,周漢,團長這個人怎麼樣?
我眼睛就紅了,我說團長是好人,是條漢子,團長對革命忠誠,作戰勇敢,打仗從來都沖在前面。
李冶夫的眼睛也紅了,說是呀,長徵過雪山時我差點滾到山下,要不是他冒生命危險拼死拉住我一隻腳,堅持到大家趕來把我拽上去,我那時候就革命到底了。
沉默了一會兒,李冶夫又問我,周漢呀,你知道自殺是什麼性質的問題嗎?
我說不知道啊,自殺咋還有性質?
李冶夫看了我一眼說,自殺,說輕了是懦夫行為,是膽小鬼;說重了就是放棄革命,是背叛革命隊伍。
我心裡忽悠一下子,我說政委呀,團長可不是膽小鬼,團長可沒背叛革命隊伍呀!
如果團長真像你們說的那樣是自殺的話,就得這麼定了。李冶夫盯著我說。
我頓時就蒙了。不顧一切地抓住李冶夫的手,使勁地搖晃著說,政委,你們可不能給團長這麼定呀。你們不知道團長遭的那份罪,擱誰身上都受不了哇!政委,咱不能對不起團長,這時候你可得給團長說句公道話呀!
李冶夫垂著頭,就那樣任我搖晃著,很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如果定自殺,不但團長完了,咱們這個團也抬不起頭了。
我一屁股坐下去,徹底傻了。
過了好長時間,我抬頭問李冶夫,政委,就沒辦法了嗎?政委,你辦法多,你總會有辦法的,趕快給團長給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