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恩華沒想到南征會不同意,而且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一口一個不行,怎麼說也不行。於恩華覺得不對勁兒,私下讓秘書劉希文去了解情況後才發現,南征正偷偷摸摸跟一個叫蘇婭的女孩子接觸。據劉希文說,那個女孩兒長得很漂亮,又會彈鋼琴又會跳芭蕾,是演出隊招來的主要演員,雖然一直當臺柱子用,但因為家庭有海外關係問題,所以到現在還是以借用的名義在演出隊,始終也沒正式入伍。
這事當然不行。倒不是因為蘇婭的家庭問題,關鍵是於恩華已經答應了李冶夫兩口子。如果沒有周漢的事,她也許還可以把情況照實告訴譚明,但現在正是指望李冶夫幫忙的時候,這個時候回絕人家不是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嗎?不行,於恩華想,無論如何也得讓南征放棄那個女孩兒,無論如何也得把南征和小京的事促成!但於恩華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只好找劉希文商量。劉希文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十分明確,他說阿姨這件事可千萬不能含糊,首長的前途可是頭等大事啊!只有把首長保住了,咱們大家才都能得到保障。劉希文沉吟著說,這事得這麼辦,我去找蘇婭談,就說如果她能主動離開南征,立刻就給她辦入伍手續,讓她正式穿上軍裝。只要她同意了,這事就好辦了。
跟蘇婭談完回來後,劉希文的神色變得很陰鬱。於恩華擔心地問怎麼樣?他只簡單地說了句&ldo;成了&rdo;,就一屁股坐在那發起呆來。於恩華說那就好那就好,看你的臉色我還以為沒談妥呢。劉希文沉默了一會兒說,阿姨,那個女孩兒真不錯。她是真的愛南征,她說如果能不離開南征她寧肯永遠不穿軍裝。後來我只好說她的海外關係會對南征有影響,說如果她不離開南征,就會毀了南征的前途,她這才哭著答應了。劉希文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我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好事呢還是在做壞事呢?於恩華說當然是做好事了?劉秘書你別想太多,阿姨心裡有數,你這是為了首長,為了我們全家呀!劉希文就又嘆了口氣說,為什麼有情人總是不能終成眷屬呢?於恩華見劉希文慼慼的神情,不由想起了他和川川的事,就沒再吭聲。
既然蘇婭那邊已經談妥了,於恩華就與南征攤開談了。
南征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彷彿被媽媽塞進了一團亂麻,頭緒紛雜亂糟糟地糾纏在一起,怎麼也理不清楚。他沒想到自己找物件這種純屬個人生活的事會與爸爸的榮辱進退聯絡到一起,會與自己的前途和全家人的命運聯絡到一起!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了。也就是說,他就必須放棄蘇婭了。
但他怎麼能放棄蘇婭呢?他愛蘇婭。蘇婭是那麼嬌弱安靜,惹人憐愛。一想到蘇婭,他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弄著一般,禁不住地顫抖、悸動,興奮得隱隱作痛。最讓南征動心的還是蘇婭那雙憂鬱的眼睛。那雙眼睛太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了,那麼深、那麼黑、那麼膽怯、又那麼憂傷。一看到那雙眼睛,他就會感到心疼,就忍不住地想要伸手抹去裡面的憂鬱。在南征看來,蘇婭就如同一個易碎的玻璃人。他一直都把蘇婭捧在手心裡,連對她呼吸都小心翼翼地,生怕驚擾了她,碰疼了她。他相信,如果他突然鬆開手,放棄了蘇婭,蘇婭一定會被摔得粉碎。而同時破碎的必定是他的心。
但他怎麼能不放棄蘇婭呢?譚明阿姨已經為他爭取到了一個進政治學院學習的名額。據說這個班是專為選拔政工後備人才而設的,畢業後肯定會在提拔使用上受到重視。正因為如此,這個班的競爭非常激烈,有條件沒關係的和有關係沒條件的都進不去,進去的都是既有關係自身條件又好的人。如果不是譚明阿姨親自出馬,如果不是看在李冶夫的面子上,這個名額根本落不到南征的頭上。南征知道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十分難得,能進這個班本身就標誌著一種身價,等於為自己今後的提拔使用增添了一個很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