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背上,讓她面向他坐著,靠在他懷裡。
林子裡沒有淨水,沒有大夫,連傷藥也有限,他不敢貿貿然替她挖出箭頭,只能先帶她回行宮。
他一手控著馬韁,一手輕扶著她的肩頭,將她輕輕圈在懷裡。
“隨隨,別睡著,”他親了親她的發頂,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求求你,別睡著。”
……
阮月微與趙清暉共乘一馬,心境卻與方才大相徑庭,方才因為欣喜而拋諸腦後的恐懼、疲憊,再一次襲來。她感到腹中冰涼,隱隱作痛,就像墜了塊石頭,趙清暉身上的九和香混了藥味和汗味,甜膩中透著腥苦,讓她頭腦發脹。
她只盼著能儘快到行宮,洗掉一身泥土血汙,用點羹湯,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趙清暉不知表姊心中所想,只盼著這段路越長越好,他控著韁繩,讓馬緩緩前行,一邊關切道:“表姊怎會走失?出了什麼事?”
阮月微將他們山中失路,遇上群狼圍攻的事說了一遍,黯然嘆息道:“可惜了那些侍衛,為護我折在那裡。”
“表姊總是那麼善良,”趙清暉柔聲安慰道,“忠心護主是侍衛職責所在,他們能護你周全,便是死得其所,他們泉下有知只會覺得欣慰榮幸,表姊若是過意不去,厚葬了他們再多賜家人一些財帛便是。”
“多謝表弟開解我,”阮月微心頭一暖,“待回到城中,我便請護國寺的高僧替他們做一場法會。”
趙清暉道:“表姊遭遇了這麼可怕的事還在替下人著想,實在是他們修來的福分。”
頓了頓道:“表姊想必很累了,我讓馬行得穩一些。”
說著將身子向前挪了挪,卻不敢貼在心上人的背上,以免唐突了佳人。
在他心裡,阮月微是雲端的花,只可遠觀,不能採擷,生出齷齪的念頭都是玷汙了她。
哪怕心上人此刻就在懷中,他也不敢生出一親芳澤的念頭。
向前行了一段,趙清暉忽然問道:“齊王方才為何急著趕回去?”
阮月微一聽他提起桓煊,委屈化作眼淚湧了出來,她勉強道:“有幾個侍衛受了傷留在原地……”
“侍衛?”趙清暉覷了覷眼睛,“不過幾個侍衛,便是死了又如何。”
阮月微聽他說得冷漠絕情,心頭跳了跳:“也不能這麼說……”
趙清暉道:“我只是不信齊王會為了幾個侍衛冒險折返。”
頓了頓:“表姊有什麼事都可以同我說的,我定然放在心裡,絕不說出去。表姊難道還信不過我?”
阮月微雖不太喜歡這個表弟,但她被桓煊半路拋下,正是傷心委屈之時,有一個人這般溫言款語地安慰她,難免對他有了幾分親近之意,立即道:“我怎麼會信不過你。”
咬了咬唇,低聲道:“上回你說過的那個外宅婦,也在那群侍衛中……齊王便是為了她回去的……”
趙清暉一聽這話,難以置通道:“他竟然為了個賤婦將你拋下?”
阮月微最不願被拿來同那外宅婦作比,表弟這句話不啻於打了她一個耳光,兩行眼淚登時順著臉頰滾落,只低低啜泣著,算是預設了。
趙清暉越發義憤填膺:“他當初作出那般深情款款、矢志不渝的模樣,如今竟見色忘義,為這麼個玩意辜負你一片真心……”
阮月微心裡一驚:“表弟慎言!”忙瞥了眼身後的羽林衛,生怕這番話叫他們聽了去。
趙清暉低聲道:“表姊別擔心,我會替你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