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替你著想,為你籌謀。”
桓煊道:“娘娘以為害死蕭泠就能逼我就範?”
皇后扶了扶鬢髮,寬容地一笑,彷彿只是被個不諳世事的稚子無意頂撞了一下,絲毫不放在心上。
“我害她性命做什麼,”她嗔怪地看了眼兒子,“她身份非同一般,若是輕易動她,引起三鎮叛亂,我豈不成了大雍的罪人?”
她頓了頓道:“你放心,此毒並非無藥可解,她中毒不深,毒發後一個月內不會有性命之危,只要服下解藥,悉心調養,將體內餘毒清除乾淨,對身體不會有什麼傷害。阿孃只是因你做出不智之舉,不得不略施手段……”
桓煊將信將疑地看著她:“此言當真?”
皇后道:“你父親聽信庸醫,貽誤病情,如今病勢沉重,清醒的時候越來越短,六郎和七郎又染上時疫,眼看著藥石罔效……”
桓煊聞言瞳孔一縮,他雖然與庶弟們不親近,但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若說皇后向皇帝下手是為了不讓儲位旁落,雖狠毒,總算有理由,但六皇子和七皇子尚未成人,也不曾做過什麼,在朝中更無根基勢力,她迫不及待要他們的命,甚至不能稱之為自保。
除掉兩個庶子對她而言也許和殺死兩頭羔羊差不多。
皇后用潔白無垢的手指輕輕撥動著佛珠,全然沒有心虛愧疚之色:“國不可一日無君。”
桓煊遍體生寒:“皇后娘娘手段高明,何不效法前朝昭文太后故事。”
皇后笑道:“昭文太后無所出,只能扶立庶子登基,垂簾聽政。我有個文武雙全的兒子,為何還要越俎代庖?何況明皇帝親政後,昭文太后是什麼下場?”
桓煊道:“皇后如今這樣逼迫我,就不怕我登基後效法明帝?”
皇后笑道:“本朝不比前朝,□□以孝道治天下,你總不能送本宮去守皇陵。何況阿孃知道你的為人,你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你長兄的恩情你念了這麼多年,阿孃不得已拆散你和蕭泠,不過是為你好。
“待你秉鈞執軸幾年,嚐到了政出一人、萬民景仰的滋味,便知阿孃今日的用心良苦。”
她輕輕嘆了口氣:“當年你伯父讓出儲位,你父親亦頗為忐忑,害怕難當大任。他年輕時並非戀棧之人,後來如何,你也看到了。”
桓煊道:“皇后想讓我變成第二個陛下?”
皇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的骨肉,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縱然你如今怨我,我也不能看著你行差踏錯,這是為人母的責任。你生在天家,也有你自己的責任。”
桓煊聽她提到“責任”兩字,只覺荒謬到可笑,於是他便笑了:“受教了。”
皇后悠然道:“自然,你若一意孤行,執意不肯聽我逆耳忠言,放任蕭泠毒發身亡,引得三鎮與朝廷為敵,棄社稷萬民於不顧,我也沒有辦法逼你。”
她胸有成竹地望著兒子:“但阿孃知道你不會的。”
她看著兒子的眼裡的光漸漸暗淡,看著他的眼神一寸寸灰敗下來,感到難以言喻的暢快,猶如飲下甘醴。
自從長子為了蕭泠忤逆於她,皇后便覺自己這一生分崩離析成了一把沙子,不停地從她指縫中流走,她越是拼命攥緊,沙子流得越快。
看著三子痛苦的神情,她感到手中的沙子多年來第一次停止流動,重新凝實,儘管凝成一塊尖石,割得她掌上血肉模糊,可至少她又重新握住了點什麼。
“你可以仔細想想,”皇后將佛珠掛回胸前,好整以暇道,“這麼大的事,深思熟慮是好的。”
桓煊的神色越發痛苦,皇后靜靜地欣賞著,好像在欣賞一頭困獸在籠中掙扎。
良久,桓煊道:“好,我答應你,把解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