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他的戒備:“你是不是還在怨阿孃無情?”
桓煊知道她已經按捺不住,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淡淡道:“兒子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念。”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你將儲位拱手讓人,算不算大逆不道?”
桓煊道:“兒子資質平庸,胸無韜略,不堪為儲貳,陛下另擇賢明是社稷之福,兒子以為,此乃量力而行,並非大逆不道。”
皇后臉色微微一沉:“如今你是陛下僅有的嫡子,大雍太子舍你其誰?”
桓煊道:“兒子已向陛下表明心跡,望母親成全。”
皇后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嘆了一口氣:“阿孃知道你還在怪我,自從你長兄去後,我心結難解,讓你受了委屈。你我母子情疏,可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難道你真的要為個女子拋家舍國,棄父母親人於不顧?”
桓煊靜靜地望著母親,桓熔的死對她的打擊顯然不小,她鬢邊霜色更濃,額頭、眼角和嘴角都添了皺紋,連雙眼都渾濁了不少,風一吹便蓄起淚意,此時她眼中也是淚光朦朧。
換了其他三個子女中任何一個,見了這副模樣都難免心軟,可桓煊不止與她情分淡薄,還十分了解她的為人,她不過是軟硬兼施,利用兒子對母親天然的孺慕之情達到目的罷了。
因此他只是平靜道:“兒子從不曾在母親跟前盡孝,這幾年更是久缺定省,長姊和庶弟們定會代兒子好好孝順侍奉母親。”
皇后聞言臉一落:“不管你如何強詞奪理,儲位只能是你的。你有鴻鵠之志,如今不過是色令智昏,他日必定後悔。”
桓煊並不反駁她,只是道:“或許如母親所料,或許不然,便請母親拭目以待吧。”
皇后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他,半晌道:“當年我不顧你意願,替二郎求取阮三娘,我知你心裡有氣,但實在不必自毀前程來報復我。”
頓了頓道:“我已想過,當初拆散你們的確是我做得不妥,你想要她卻也不難,待你入主東宮,便叫她換個阮家旁支的身份與你做個良娣。太子妃的人選我已替你擇定了幾個,都是德容俱佳的淑媛。我屬意的是張相獨女才貌俱佳,與阿阮又是手帕交,不會虧待她。”
桓煊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只覺荒謬又可笑,待她說完,他方才道:“母親安排周詳,只可惜烝母報嫂乃蠻夷所為,請恕兒子難以奉命。”
皇后不禁漲紅了臉,隨即冷笑道:“你別忘了蕭泠的身份,她是你長嫂!”
桓煊道:“蕭將軍與長兄並未完婚,若是兒子沒記錯,母親當初已準備為長兄選妃,何來叔嫂之說?”
皇后皺著眉緊抿雙唇,眼中怒火灼然,似要把他燒成灰燼:“這太子你想當也得當,不想當也得當。”
桓煊波瀾不驚地看著她:“兒子心意已決。”
皇后一拍几案,勃然作色:“我不管你心意如何,總之大雍太子必須由我的兒子來當!”
桓煊依舊油鹽不進:“請恕兒子難以從命。”
皇后道:“當初你大哥為了那女人一意孤行,悖逆母親,如今你要重蹈他的覆轍嗎?”
桓煊看著她,目光復雜,似鄙夷,又似憐憫:“只要母親吸取前車之鑑,兒子便不會重蹈覆轍。”
皇后幾乎難以直視他的雙眼,緊緊抓著手中佛珠,方才忍住了沒躲開:“我不管你怎麼想,我懷胎十月生下你,為了生你幾乎喪命,不是為了讓你為個女人忤逆我!”
她頓了頓,語帶威脅道:“除非你想背上悖逆不孝的罵名。”
桓煊輕輕一哂:“悖逆不孝之人,更不堪為儲。”
他的目光落在她左腕上:“母親是打算故技重施,將當年挽留大哥的手段用在兒子身上?”
皇后的臉色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