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琴聽完之後,仍是有些不理解,但卻沒有再追根究底了。這倒讓季明遠有些意外,停頓了一下,見她確實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便回到正題,繼續說莊彥。
「除了這封信之外,還有莊彥老家的一位親戚,以及照顧過他母親的一個護工可以作證,證明當年莊母在世的時候,曾隱晦地提及過兒子做過一樁錯事。跟親戚說的時候沒有透露太多,跟護工說的倒是詳細一些,只是她當時被病痛折磨的已經糊塗了,不過我想,應該都是真話。這些,足以證明這件事是莊彥所為了。」
說完這件事後,整個屋子陷入了異常的靜默當中。
季明遠等了許久,見鍾家夫婦倆人沒有說話的苗頭,便主動開口道:「陶老師,鍾先生,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可以儘管問我。我言無不盡。」
「沒、沒有。」鍾小強很勉強地一笑,「我們,我們只是不知該作何反應。孩子走了三年多了,做夢都想找到這個作惡的人。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天,我們卻不覺得高興。」說著這話,鍾小強的眼淚立馬流了出來。起初還想遮掩,淚水越流越多,只好放棄,捂著臉哭泣。
在一旁的陶琴,受丈夫的感染,也忍不住開始啜泣。只是之前哭了太多傷了身體,所以此刻還算剋制。
季明遠看著這對相擁流淚的夫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待到倆人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他說:「來之前,我諮詢過兩個律師朋友。照目前的情況,可以嘗試向莊彥追償。但若想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怕是有些難。畢竟,從這封信裡,很容易看出來倆人是有感情的。在當時,鍾靈也並非完全不能拒絕他。」
宮外孕致死的案件,在法律上一向有爭議。像鍾靈事件,算得上是其中一個典型案例了。若鍾家夫婦一定要報這個仇,他也可以幫忙安排律師。
就鍾家夫婦而言,他們在一開始確實恨不得這個惡人為女兒陪葬。但三年過去了,他們將所有的仇恨都集火在了季明遠的身上,此刻陡然間冒出來這麼一個人,他們甚至都反應不過來,該怎麼恨怎麼怨。心頭更多的是疲憊。
原來,等來真相的這一刻,竟是這種滋味。
季明遠心中也有這個感情。
他曾經設想過很多次,在鍾家夫婦面前澄清自己以後,會是何等的解脫。但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只有悵然。在一條無辜逝去的鮮活生命面前,沒有贏家。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走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聯絡我。」
為了給倆人留下空間和時間消化悲傷,季明遠主動提出離開。
鍾家夫婦此刻正在神傷,聽到季明遠說走,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哦,要走啊,那,那——」鍾小強「那」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怔愣兩秒,一下子跪倒在了季明遠的面前。
季明遠不妨他有這個舉動,立馬去扶他,卻怎麼也扶不起來。
「季老師,季老師,三年了,孩子走了三年了,我們真是對不起你……」鍾小強說著,眼淚再度奔流而出,哭的頭直往前栽。此刻陶琴也哭的泣不成聲。她的想法還沒有立刻轉過彎來,但對於季明遠,她也是有悔意的。
季明遠也被這一幕感染的鼻尖開始發酸,他邊扶鍾小強邊說:「最無助的時候我也怨恨過你們,但此刻真相大白,我只想放下。所以,也請你們不要再哭了。」不要再為他增加額外一點點的情感負擔,他承受不住。
在季明遠的勸說下,鍾小強止住了哭,安撫好了妻子後,送他出門。倆人一直走出了老遠,之後季明遠勸他留步。
「以後我大概不會再主動聯絡你和陶老師了,但聯絡方式不會變,真要遇到什麼事還是可以找我,我能幫會幫。尤其是涉及莊彥的事。」
季明遠平靜地說,鍾小強聽的一臉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