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華這人有個毛病。喝了酒就愛上廁所,本來已經要走了,但實在難以忍耐,只好先解決個人問題。此刻紓解完痛快了,沒想到一出來,就又看見了季明遠。
齊華是不想跟他有過多交集的,是以看見他有些僵。但很快,他便轉換表情,笑了出來。
「送你們院長走了?」示意小張去開車,他回過頭來問季明遠,見他點頭,又說,「要不是今晚這頓飯局,我都不知道你回燕城了。你小子也是,把老師都忘了是不是?回來了也不上家裡坐坐。」
季明遠挺佩服齊華這做面子功夫的本領的,他笑笑,說:「老師工作忙,不好總去叨擾。」
「忙歸忙,但見你的時間總會有的。這點,你會不知道?除非呀,你心裡是還記恨我。」齊華別有意味地說道。
季明遠確實很不喜他這個人,但卻懶得跟他在這裡翻舊帳,於是表情淡漠道:「怎麼會?老師多慮了。」
「是麼?」齊華一雙利眼琢磨著他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什麼,他笑了,「既然如此,當初老劉託了姜部長邀你來管理學會,你怎麼不答應?」
季明遠就知道他會問到這件事。
老劉,即某管理學會的會長,一直頗欣賞他,想邀請他加入學會做理事。這事兒是託某部委姜部長辦的,因為跟老劉交情匪淺,所以後來上雀嶺山玩的的時候,姜部長才逮著機會就一直勸他。當時他拒絕了,只單純說忙,實則是知道齊華也在其中——這個學會,根本就是齊華一力攢成的!
「我為什麼不去,老師不知道?」
季明遠輕聲反問,一抬眼眸,直直地向齊華看去。
齊華被他看的一驚,渾身不自覺打了個顫。等緩過來後,他露出一個略帶自嘲的笑。
「老啦,年輕人的想法,我怎麼還能看懂?」擺擺手,「行了,不說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了。」
說完就低著頭走開了,儼然一副認輸的樣子,然而季明遠知道,這不是真正的齊華。果然,在上車的時候,齊華又停了下來,看向季明遠,說道:「不管你如何想我,我是問心無愧的,當年為你該做的都做了。這份苦心,也許你以後才能想明白吧。」
說完,仰天一嘆,頗有些遺憾地上了車。
季明遠簡直要被他笑死,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會演的,他是真沒見過幾個。目送著齊華的車遠去,季明遠方平靜下來的心情又泛起了沉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又碰到了一個熟人——魏延。
魏延也是來這裡吃飯的,隔老遠看見季明遠,有些激動地跟他揮了下手。
擱往常,季明遠定要停下來同他寒暄幾句,但今晚實在沒這個心情面對他,又是抬了下手做回應,便跨上車迅速離開了。
魏延被他的無情離去搞得一頭霧水,愣了幾秒,問旁邊的人:「我沒說讓他來複查的事兒吧?這怎麼就走了呢?」
當晚,或許是忙了一天,季明遠的睡眠還算可以。這就給了他一種錯覺,以為這頓飯局並未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然而從第二天起,他就開始連續失眠。一開始還可以勉強捱過去,後來不得不藉助藥物。在這種情況持續了將近半個月以後,季明遠知道,自己不得不去見魏延了。
最終,季明遠選了一個週六,去了魏延的診所。
他是一早到的,剛進去就看見導引臺的護士小朱在向他微笑。
「魏延呢?」他問。
「魏醫生正在裡面接受諮詢,您要是不急的,就到會客室等等吧。」
「這麼早就有預約?」
季明遠挑眉反問了句,卻也沒有過多為難小朱,而是從善如流地去了會客室。
這一去,就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等他把會客室裡的雜誌